前几日的时候,寇忠在帮寇季打理江陵两百户食邑的时候,还询问寇季,要不要在江陵两百户食邑所在的地方,建立三两个铸币作坊。
寇季听到这个提议以后,吓了一跳。
还带自己铸钱玩的?
寇忠见寇季不懂这个,立马给寇季科普了一下大宋铸币的律法。
在寇忠的科普下,寇季才知道。
在大宋私造铜钱,不算合法,但也不算违法。
所以民间私造铜钱成风,导致各地铜钱斤两不一,各地铜钱,皆有各地铜钱的特点,以至于金对铜币、银对铜币,兑换的价格也各不相同。
在汴京城,一两银子可以当一贯半的钱用,可在秦川等地,一两银子可以当成十贯钱用。
不是因为当地铜不值钱,而是因为当地人用的是铁钱。
在寇季眼里,大宋的货币政策,比一锅烂粥还烂。
就这,朝廷还一直是半管不管的状态。
寇季觉得,他要是掀起一场货币战争的话,能把大宋一半的钱财,揽到自己手里。
这个想法有点对不起赵祯。
所以寇季在生出这个想法后不久,果断掐死了这个想法。
然后愉快的批准了寇忠在江陵建立铸币作坊的事情,并且大手一挥,让寇忠建十个。
并且还给寇忠写了一份如何在偷工减料的情况下,铸造出精美、耐用、人人都爱铜钱的方案。
寇忠拿到了这个方案,就去找府上的工匠商量。
他觉得,寇季这个方案在府上施行一下,就足以让府上的钱财,翻一成。
也正是因为如此,寇季已经没必有去省钱,也没必要去想方设法的去赚钱。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怎么花钱。
怎么大把大把的往出花钱。
寇季的荷包里塞的鼓鼓的,把两只七彩鸳鸯撑的肥嘟嘟的。
在汴京城里的各种灯笼照耀下,十分耀眼。
刘亨、曹佾、范仲淹三人陪在寇季身边,他们早就瞧见了寇季腰间的鸳鸯荷包,只是十分默契的选择了没有向寇季追问此事。
四个人出了寇府所在的巷子,在马行街上晃荡了一圈,有些了无生趣。
刘亨埋怨道:“比起往年的上元夜,今岁的上元夜格外冷清。”
范仲淹淡淡的道:“先帝大丧期间,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刘亨不乐意的道:“纵然不让放药发傀儡,不让金明池的水军操练一番让百姓们观看,那也得弄点灯会,让人猜一猜灯谜啊。”
范仲淹指着一旁用木牌取代了灯笼的灯谜摊子,道:“那不是吗?”
刘亨瞧着那穿着浆洗的发白的长袍的摊主,撇嘴道:“一个破穷酸,那三五个铜钱当赏钱,偏一偏无知妇孺还行,能骗到我?
还是朝廷举办的灯会,以及其他各府举办的灯会更有赚头。”
曹佾失笑道:“猜字谜是一件雅事,怎么到你嘴里,变得这么市侩。”
刘亨哼哼道:“他们为了引诱旁人猜谜,也是以利诱之,为何你不说他们市侩。”
范仲淹脸色微微一黑,低声道:“粗俗,粗俗……”
刘亨不屑的道:“知道你是个正经八百的读书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勋贵出身的。但你也不是啥正人君子,前几日在寇府喝醉了以后,一个劲的要嚷着去找姑娘。”
范仲淹听到这话,脸色涨的通红。
刚要反驳,就见到了寇季已经凑到了那个字谜摊前,扔下了一片银叶子,收走了摊主架子上挂着的所有字谜牌子。
然后在摊主一面懵逼的神色中,摆了摆手道:“回去吧……这摊子我要了。”
摊主瞧着扔在桌上的银叶子,那二两重的银叶子,十分的晃眼。
他心里纵然想要,可却没有伸手去取。
而是对寇季拱了拱手,认真的道:“我辈读书人,不吃嗟来之食。”
寇季摘牌子的手一顿,不屑的撇嘴道:“我要是给你嗟来之食,我怕你吃不起。赶紧拿着钱滚蛋,不然让巡检司的人抓你进去吃板子。”
威胁总是比软言相劝更便捷。
那摊主听到了寇季这话,咬了咬牙,拿着桌上的银叶子,果断离开了此地。
等摊主走了以后,范仲淹走到寇季身边,赞叹道:“寇贤弟还真是宅心仁厚。”
曹佾在一旁点头道:“寇兄大概是看那摊主穿的单薄,怕他冻着,所以才买下了他的摊子,让他提早回家,陪家人。”
寇季摘光了摊子上的灯谜牌子,扔到了刘亨怀里,嘟囔道:“我主要是见不惯你们在哪儿斗嘴,索性买下了这个摊子,把字谜给你们,让你们随便猜。
可怜他?
天下间可怜的人多了,怎么不见我去可怜别人。
刚才离开寇府巷子的时候,蹲在巷子口里那些瑟瑟发抖的乞丐,怎么不见我怜悯他们?”
范仲淹疑惑道:“寇贤弟不是吩咐人回府,让府上的管事给他们一顿热饭吃吗?”
寇季翻了个白眼道:“每到逢年过节,府上都会发一些米粮给乞丐。”
曹佾在一旁点头道:“我们曹府也是如此。”
刘亨在一旁道:“我爹离京的时候,也吩咐了我这么做。我在去找四哥的时候,已经给他们发过了。”
范仲淹感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寇季盯着他,幽幽的道:“等你身上的朝服换成了朱色,你们范府也是朱门。”
范仲淹识趣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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