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小梅正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见外面三两个同学在讨论自己,“就是那个瞎子吧?真的傻,不过可能她就是为了被叫‘小英雄’呢,每天都要照顾她,烦死了。”
“是啊,每天都要照顾她,累都累死。”
“什么时候去那些培智学校啊,跟那些残疾人一起呗,免得拖累我们。”
“哈哈哈是啊是啊……”
小梅第一次体会到了来自自己同龄人的恶意,比那些男生揪她小辫子时带来的疼痛更疼。
她蹲在隔间里,觉得自己好像哭了。
“小梅呢?”今天的值日班长问刚刚出厕所的几个同班女生。
“啊?她在厕所吗,没看见啊……”
“会不会自己先回去了?”
“不是吧,一声不响就回去,太过分了吧……”
“啧,瞎子就是脾气大。”
之前小梅都能自己回家,现在只能在学校等妈妈来接她,小梅妈妈是个善良而且坚强的女人,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倒,小梅爸爸也很好,小梅出事之后,他就开始从厂子里的食堂带饭,让小梅妈妈可以下班后直接去接小梅回家,一家三口能够吃到热饭。
今天的家里有点不一样,小梅一回家就坐在沙发上听广播,罐头笑声混着她听不懂的笑话从收音机里传来,她还听见了门口进来的一个陌生的阿姨,像是带着之前被救的小弟弟来到家里了。
小梅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耳朵却跟着那个陌生的阿姨走,听着阿姨有些局促地说:“实在是谢谢小梅救了我们家孩子,这些红酒和猪蹄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红酒是自家酒曲酿的,可香了。”
小梅爸妈虽然做不到心无芥蒂,但是他们也知道其实这件事情怪不了那个被救的小男孩,但现在家里头确实没有跟这人寒暄的j-i,ng力,能在同一个职工小学上学的,其实也就是住得近的邻里,平日里小男孩的妈妈总是眼高于顶,现在来到小梅家里,态度算不上好。
果然,还没等小梅妈妈开口寒暄,小男孩的妈妈就开始诉起了苦:“大妹子啊,你说我们家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这两百块钱是他爸这个月的全部工资了,再多也拿不出来了……”
“这……”小梅妈妈还在推拒,就听见对方又说,“这一次也非常感谢你们家小梅自愿救我们家孩子,但是我们家也有难处,负担不起小梅的下半生,也不敢把我们家孩子的下半生赔给你们家小梅——”
“你……”小梅妈妈知道对方是来“还恩”来了,想要随便给些东西一了百了,怕最后自己家缠上了对方的家。小梅妈妈觉得被侮辱了,无论是天真善良的在那一刻救下小男孩的小梅,还是从来没有想要上门索要任何东西的自己。
“再说了,”对方以为小梅妈妈不肯松口,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也不是我们家孩子求着小梅救的,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小梅妈妈花了很长时间才咽下这口气,不能让小梅觉得自己救错了、做错了,她脸上堆笑,但是不容置疑地把这个女人往门外推,走到沙发前面的小男孩也听到了自己母亲的话,他觉得有些难堪,怯生生地碰了碰小梅的手:“对不起。”
他嚅嗫了两下嘴唇:“谢谢你,小梅。”说着他就及时出了门,门外小男孩母亲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小梅坐在沙发上有些无措,她本能地找自己妈妈的方向,问:“妈妈,我错了么?”
“你没错。”小梅妈妈握住了小梅的手,手上有些薄汗,“是他们太坏了……”小梅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事情发生的都太快了,就在一瞬间。如果小梅当时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保留了自己的善良,那么可能出事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了。
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够责怪自己孩子的善良,和这份善良所带来的代价呢?
小梅爸爸在窗台上摁灭了手上的烟,他沉默地走进了客厅,看着抱着自己女儿无声哭泣的妻子说:“吃饭吧。”
——
小梅他们班组织了一场春游,目的地是当地人非常熟悉的一座岛屿,虽然这个岛屿不大,但是经常会有学校或者是公司组织在这个岛上春游,小梅妈妈花了很多钱买了一些平时都舍不得零食装进小里,希望小梅能够因为这些零食,重新跟班级里的人建立好关系。
小梅妈妈确实是良苦用心,但是她没有想到,女儿这一次出去,又会失去重要的一部分。
小梅和她的班级同学被困在荒岛整整二十天,岛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大家手里有火源可以滤出淡水之外,很快就有小孩子撑不住了。
原本的荒岛离岸边很近,但是小梅感觉到了有什么吸力,大家都没察觉,以为是海风,荒岛很快被困在了迷雾里。
大家约定每个人砍一只手来延续大家的生命,具体的顺序按照抽签决定。
“小梅抽到了第一个!”
“对,小梅抽到了第一个!”
带队老师看着自己手里的“1”,默认了这个回答。
很快,大家靠着这个方法,等到了最后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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