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庄秋水的存在似的,动作非常流畅的扣上书径直起身走向了厨房。
庄秋水注意到,她刻意收敛了脚步声。
出于好奇,她紧跟着乔稚也起了身。
不出所料,眼前出现了一幕令人尴尬的场景。
厨房里,郭青山背对着门口,正摇头晃脑吃桃片吃的开心,而外婆则一脸慈爱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时不时伸手将郭青山头顶上的一撮炸毛按平下去。
心中猜测得到验证,乔稚也说不上来在那一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当她一转身发现庄秋水就站在她身后时,那种感觉却实实在在的转化成了尴尬和羞耻。
庄秋水心里也惊到了,她没想到乔稚就真的只是过去看一眼,几乎就停留了一秒的时间就转过身了,导致她完全没有防备,一时连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也想不出来。
于是她只能干巴巴的将自己兜里的桃片掏出来,放进对方手心里,说:“我的给你吃。”
这是庄秋水和乔稚认识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不带任何考虑,任何目的,只是因为心里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然而乔稚却仿佛被毒蛇咬到了一般,面色惊恐的甩手一扬,庄秋水手被打偏过去的同时,一叠用卫生纸包的整整齐齐的桃片也立时撒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庄秋水沉默的看着她。
乔稚面上几乎就快要挂不住了,三下五除二的从地上捡起散落的桃片一把塞进兜里,便看也不看她直冲冲的跑进了自己房间。
庄秋水用力握了握手心,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情绪,像是惊喜,又像是审视。倘若她再长大一点,学到的词语再多一点,她便能用词准确的描绘出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嗅到了同类气息的征兆。
乔稚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里枯坐了多久,她一直在发呆,直到灵台乍然清醒,听到外面传来的舅舅舅妈的说话声,她才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结果这一开门,发现庄秋水竟然还在?!
乔稚生生忍住了重新拍上门的冲动,手指死死抠着门边。
舅舅听见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高兴的招呼道:“阿稚,来吹吹风扇。”
乔稚这才注意到方桌上摆着一个跟卖冰棍的木箱子差不多大小的电风扇,藏在金属外壳里的蓝色扇叶几乎转成了一片残影,风扇的底座也是蓝色的,看上去漂亮极了。
她别扭的走过去,风扇轧轧的左右来回摆动着,满屋燠热骤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只是那风却仍是燥热的,并不如何清爽。
庄秋水默不作声的隐于一边仔细观察着她,不太明白乔稚看这风扇的眼神——像是透着一股愤恨似的。
郭青山手撑着桌子边,伸长了脖子凑到电风扇跟前,故意张开嘴让风吹出了一阵“呼噜呼噜”的怪响。
毛志娟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拍道:“待会儿灌一肚子风又要吆喝肚子疼了,离远点!”
郭青山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身子往后退了些。
毛志娟放下烙饼,亲切的摸了摸庄秋水的头,柔声道:“秋水晚上就留在我们家吃晚饭吧,阿姨做了红烧r_ou_哟!”
一听有红烧r_ou_,郭青山手脚飞快的下了椅子就奔厨房去了。
庄秋水却是先看了乔稚一眼,确认她眼里没有任何不耐或嫌恶,这才点头答应了一声:“谢谢阿姨。”
“不谢不谢,阿姨倒是要谢谢你替青山补习功课,你成绩好,以后可得多帮帮他啊!”
“嗯。”
乔稚越看越奇怪,若只是为了补习功课,哪值得舅妈这么上赶着去卖笑脸?
没多久,一家人胳膊挨着胳膊,腿挤着腿的坐上桌了,毛志娟夹了一块红烧r_ou_到秋水碗里,说:“我跟你叔叔忙于工作,都不知道楼里进来了新邻居,不过今天一早厂里开会,你叔叔倒是见到了你爸爸,回来跟我说真是少见的一表人才呢!”
乔稚倒是没见过庄父,不过只看庄秋水也知道,肯定不能是什么歪瓜裂枣的长相。
毛志娟又问:“你母亲是在哪里高就呢?是在教书还是也在厂里上班啊?”
庄秋水细嚼慢咽的将嘴里的红烧r_ou_咽下去,这才回答道:“阿姨,我妈前段时间死了。”
毛志娟愣了一下,讪笑着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乔稚却注意到,她说的不是“我妈去世了”,而是“死了”,这听上去给人一种不太伤心,甚至是对死者有些不尊重的感觉。
但或许他们乡下就习惯这么说呢,乔稚也只是疑惑了一瞬就没再多想了。
一顿饭仿佛变成了提问大会,只能听见舅妈喋喋不休的提问和庄秋水声如蚊蚋的应答。乔稚注意到,在问到庄秋水的“姑姑”和“姑父”时,原本表现的漠不关心的舅舅也多看了庄秋水两眼。
再一听秋水的回答——市工商局,副主任……乔稚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两天不更新
第八章
那天过后,乔稚再见着庄秋水心里总觉得有些尴尬,可偏偏大家同住一层楼,郭青山又跟她是同班同学,两人每天下午还要相约一起写作业,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是避无可避。
庄秋水很清楚乔稚心里在想什么,她是看人眼色长大的,这个人主要是指她阿娘。她阿娘平日里喜怒无常,她活得战战兢兢,早已习惯了察言观色和揣测人心,哪怕是最幽微的一个眼神,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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