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扯出一丝冷笑,“他住在这,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寒意从胃里升腾,纪然圆睁着双眼摇头,“我刚才,只是在一个小区外闲坐,根本不知道那是魏总的住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纪然惊恐地在身上摸索,想把那个定位装置找出来。手机,一定是手机!
他掏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助跑几步抡圆胳膊远远抛进海里。他知道自己破坏了生态环境,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然,你扔手机干嘛?”闻名大笑不止。与这个微热的月夜相反,他笑得没有一丝温度和生机。
纪然愣住,不是手机?那会是什么……目光下移,落在右腕的手链,银光冰冷。他们刚在一起时的那个新年,闻名送的礼物。
“从一开始就……还是那次分手之后加上去的……”纪然左手颤抖着,足足用了一分钟,才把它摘下来。
闻名不语,只是盯着他的动作。
纪然吸吸鼻子,仰望星空将即将溢出的泪水压回去,“无所谓了,无所谓你的信任是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我,还是半路收回去的。”
他再次助跑几步,用力将戴了一年半的手链掷向大海。手链远不如手机有分量,落入浅滩后被浪送回,静静躺在潮s-hi的沙子上。
纪然上前几步弯腰拾起,再次狠狠抛出。满心的欢喜也如这条被抛弃的手链,随波而去了。极端的愤怒之下,大脑反而一片空白,现在他只想回家睡觉。
“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等你的j-i,ng神状态正常点了,我们再好好谈谈。”纪然大步向沙滩边缘走去,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急速逼近,本能地开始奔逃。
他要和闻名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追逐战刚打响就结束,前后不到十米。纪然被迅捷如豹的男人按趴在沙滩上,如搁浅的鱼奋力扑腾,抓起沙子乱甩,同时也迷了自己的眼。
闻名解下皮带,眨眼之间一个标准的背捆,制住那双颇具杀伤力的手。纪然还不消停,又用脚去刨沙子,像准备下蛋的海龟,扬了闻名一身。
闻名压住他的膝窝,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亲吻他的发丝,嗓音低哑:“然然,然然,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想相信你,可我似乎已经失去这种能力了。”
纪然感到,熟悉的大手从身后伸进了自己裤子,粗糙的触感让尾椎一阵战栗。他认命般将脸贴在柔软的细沙上,“别在这里……”
反抗失败,只好放松身体,难堪地闭眼。如果闻名在一分钟内说了对不起,那就原谅他。一分钟之外,也可以考虑。
“对不起。”
好吧,原谅他了。
只听男人又说:“这个世界上,我只信我自己。”
纪然艰难承受着粗鲁的手指,幡然醒悟:他没打算睡我,他在检查我刚刚有没有偷腥。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怒意转为恨意。姥爷在“遗书”里,用八十多年积淀而成的人生智慧告诉自己:不要太温柔,会被人欺负的。
他所有的一切,千般包容,万般柔情,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这个男人。无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到头来,却被监视行踪、按在沙滩上体检。
纪然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扭过头怒吼:“滚!检查完了吗?闻名,你不适合跟人类谈恋爱!我说过,别把我的包容当成软弱!”
身后的力道慢慢松了,纪然用头撑着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跑了几步,难以保持平衡,斜斜栽倒。迎接他的不是沙地,而是极熟悉又极陌生的怀抱。
闻名把他紧紧压进怀里,像穷尽一生才发现宝藏的海盗,脸上写满惊慌,“然然,对不起,别离开我……”
在方才的行为后,一句道歉显得苍白至极。纪然哽咽摇头,“石头哥哥,我们完了。”
闻名如盲人般急切地摩挲着他的脸,眼神癫狂,“你不爱我了?”
“不知道……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多久?”
“直到你学会,该如何对待家人。我知道,你之前不曾拥有过,但你从来都不去学。”
闻名陷入沉默,纪然倚在宽阔的臂弯中无声哭泣。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地震发生的一刻,应力也许已在岩石中储集了百年。火山爆发前,熔岩或许已沸腾万年。
海啸也不是凭空出现吞没了一切,它从深海一路推进而来,只是无人察觉。
如果那次分手,自己多拖一阵子再和他重修旧好。如果在他把乐乐单独丢在海洋馆时,自己大发雷霆。如果在他出尔反尔,选择不辞职的时候,自己愤然离去……
他宠爱自己,自己何尝不宠爱他。是自己的过分包容、心软和怜悯,把本就性格偏执的男人惯成这番模样。
要原谅他这一次吗?不可能了。再包容下去,没准哪天会被他掐死,然后悬在半空,看他抱着自己的尸体说对不起。
不可能再原谅了。
夜潮声伴着纪然压抑的呜咽,和着月光,细碎地撒在沙滩上。闻名的神情,逐渐由慌张变得沉静,他轻声开口:“然然,上楼喝杯咖啡,再好好想想。”
“先松开我,”纪然调整着呼吸,“胳膊好麻。”
他们并肩走着,又保持在一个男男授受不亲的距离。徐徐上升的电梯里,也呈对角线站立。纪然背靠一角,长睫低垂,心绪出奇的平静,只是有些心疼沉入海底的手机。唉……冲动了,干嘛丢手机呢。
对角线的两条长腿开始移动,逐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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