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第四十一回逢难处再打退堂鼓自乐间犹耽少年梦
林瑯睡醒的时候还是带着隔夜的怨气。
昨日明明才大年初二,林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馆子里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客人。只是个巴掌大的小馆儿,硬生生凭着两个掌柜两个小厮,一日内迎来送往了足有两百来张嘴……林瑯一面笑脸收着人递上的银两,一面心头碎念:“忙死我算了!一个个就知道吃吃吃!”
当然“忙碌”并不是最让林瑯生气的。
最让林瑯生气的是唐玉树——昨夜本就忙到丑时过半才得以睡觉,结果这家伙居然自己在后厨又啰啰嗦嗦地忙了半个多时辰。直把林瑯独自晾在榻上,生生把想说的甜腻体己话在咬牙切齿间消磨殆尽,怒气冲冲地跑出院子里来寻他,唐玉树才肯上床“躺起”……好不容易两人并躺一处儿了,林瑯在那儿又酝酿出一些甜言蜜语,羞赧地喊了一声“玉树哥”时,换来对方猛然间响起的如雷鼾声。
林瑯立刻坐起身恨不能立刻回金陵。
但转念又会觉得哎算了罢了……看他忙了一整天,虽是不解风情罪该万死,但好歹也是在踏踏实实过活……主要是露在被子外的后背线条还挺好看……仔细核算了一下还是留着比较赚。想到此,林瑯又气鼓鼓地躺回去,把被子给唐玉树掖好,眼睛一闭睡了。
睁了眼有一刻钟,林瑯还是没起床。
唐玉树是面朝着自己睡的,呼吸均匀而沉着。
林瑯歆享着面前少年的俊朗,沉溺其间,又觉得岁月待自己着实不薄——若是唐玉树这般模样和个性的男子,生于金陵官贾世家之间,定是被坊间流传标榜的好男儿吧……亏得老天爷是不公的,没让他生于声色犬马之家,没让他领略过各种风姿绰约的上流仙葩,也因此得以被自己捡了个漏。
可转念间林瑯又皱了眉——什么“捡漏”不“捡漏”的,他唐玉树能拢得到我这等风貌和学问的蹁跹公子,才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有此等福分,还不解风情,生得像块死榆木头!想着便又兀自生气了起来,愤愤难平之下偷偷踹了唐玉树一脚,便迅速闭了眼睛装睡。
只听唐玉树因小腿胫骨处突然袭来的力道吃了痛,沉吟了一声“呃!”便醒了过来,茫然又迟缓地动弹了几遭,温柔地捏了捏林瑯“睡梦”中乱跳的脚,坐起身子来打了个哈欠,又扯着被子帮林瑯把露在外面着的肩膀盖上。
林瑯闭着眼,却被唐玉树的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愧疚万分。
——且让他好生睡着便是……作何要把他踹醒呢。
接着因覆上被子而温暖起来的肩头又有几分凉意,似是被掀开了一般,接着是一个轻轻的触感。那触感让林瑯一阵酥麻,拙劣的装睡迅速被唤醒,睁了眼睛,视线便撞上唐玉树覆在自己肩头的吻。
林瑯:“……”
唐玉树:“……”
林瑯:“噗嗤!”
唐玉树:“没瞟得起就……就撞上了……”
林瑯:“不是……”
唐玉树:“……”
林瑯:“你是故意的!”
唐玉树脸涨得通红,几乎是跳起来,披了衣服跌跌撞撞跟逃一样跑出了厢房。
林瑯把脸埋在被子里,半晌憋得难受才把被子放下。就像是,怕嘴角止不住扬起的弧度被谁看去了笑话一般。
——不解风情的蒙昧少年,也有别样的风趣。
虽然昨天放话说了今天不接待客人,但馆子上下没人听从林瑯的差遣。
陈逆已然起了个大早将食材采买好了,顺儿把正堂和院子里的桌椅又胡乱地抹了一遍,此刻正在飞扬跋扈地扫着院子。
所以暂时也无事可做,林瑯出了西厢房来,冬日末已然转暖的天光着落在脸颊上,微阖起眼还是有金光穿过眼睫,映出大片温柔惬意的绯红。
闲闲靠着西厢房前廊下的柱子,端详着那些唐玉树手打的桌椅,林瑯又想起了唐玉树粗大的手掌。想着想着,又渐觉心上像被他的手掌轻轻覆住了一样,踏实又安全。
最初筹谋自己的火锅馆子时,想的完全不是这个样子——j-i,ng致气派的馆子门头,里面是紫檀楠木桌椅;可如今尽数看去了——却是开业那日被火燎烧的焦黑门头,搭配着手打的形态呆笨的乌漆桌椅。
——日子虽然没有完全吻合自己的设想,可每一处因那个人参与而造成的笨拙又真实的细节之处,倒也都让人心安。
唱着小曲儿的顺儿搭配着唱词舞着扫帚,扬起的尘埃被日光映成颗颗金色,乍看之下还真有些许“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浪漫——只是有点呛人。
林瑯扇着鼻子呵止顺儿“消停几分”,顺儿听罢随手丢开扫帚在一边,只把林瑯的言辞兀自扭曲其意,领会成了“好生休息着别干粗活儿了”,往林瑯怀里跑,还把一脸土蹭林瑯一身:“还是少爷心疼我!”
林瑯花了好大劲儿摆脱这个八爪鱼,顺儿突然想起什么:“少爷——一大早有人说要我们预留一张桌子,午时三刻过来用食。”
“……预留?”林瑯皱眉:“凭什么?”
顺儿点头如捣蒜:“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林瑯额头冒汗,心想……倒也不用这么直接把话说出口。可顺儿逞着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因吻合了少爷心思而期待着被嘉奖。林瑯只得干笑一声:“那人是怎么回你的?”
顺儿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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