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承远见状也忙俯身前去帮著慕容定祯将卓允嘉狠狠按住,又迅速的抽出药瓶继续向伤口上擦著止血的药剂,准备为卓允嘉包扎伤口。
「我说了,不要救我!」卓允嘉见他们还在继续,又嘶哑著嗓子震怒的喝了一声。
肩上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而最让他痛不欲生的却是他意识到自己从今往後都将会是残缺之身,作为自小就是郢庭内相貌出众、文武俱佳的世家子弟,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对他而言这比死更残忍。
可是卓允嘉失血过多的身躯,已经没有充足的气力再次挣脱慕容定祯和薛承远合力的按压了,那原本俊美刚毅的面容上血泪交织,渐渐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甚至连他最心爱的人也再看不清晰。
「原本……郢庭城破时……我就想与古潍共存亡……,留下……这条命……只是还想再见……你一面……」卓允嘉的泪水奔涌而出,不堪的哭道。
慕容定祯双眼通红,一直在流泪,哽咽的什麽都说不出来,虚弱的身体也没有气力再抱著卓允嘉,只能俯身贴上去,和他紧紧的靠在一起。
「不要救我……你真的以为……国破家亡後我还能好好活下去……?」卓允嘉几乎在慕容定祯耳边哭著哀求道,在慕容定祯记忆中向来高大威武的人在这一刻已变得如此的脆弱。
「为了我,活下去……」慕容定祯侧过脸,不断的亲吻著卓允嘉混杂著泥土和血浆的污浊额头,颤抖著轻声道。
「定祯……别救我,否则我会恨你这一世……」卓允嘉凄然的摇头哭道,声音越来越微弱。
慕容定祯不再应答,俯下的身躯还是维持著先前的姿势,将脸庞紧紧的贴在卓允嘉头侧,极度自责的讷讷道:「即使让你恨我,我还是要救你……」
薛承远望著眼前情深若此的慕容定祯和卓允嘉,内心动容不堪,闭了闭酸楚通红的眼睛,继续竭尽全力为卓允嘉止血包扎,直至卓允嘉渐渐昏迷过去。
卓允嘉昏迷後慕容定祯再不发一言,只是靠著枕榻怀抱著卓允嘉的身躯,就这样一路静默的撑到了郢庭。
这些日子接连不断侵袭而来的打击,彻底改变了昔日玄仁那个恭谦温良的慕容定祯。
他的尊严不能够再允许被任何人践踏,他的心灵也不能够再承受被任何人蹂躏。
慕容定祯终於明白,人生在世若是学不会怎麽活,便要学著怎麽死。
「王爷……」深夜中,又在殿外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公良飞郇,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忧虑和关切,走到了殿前轻敲门道。
不料,还是没有回应。
公良飞郇终於屏了一口气,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薛承远与程宇扬也都随之跟了进来,包括庭院里端著慕容定祯晚膳的侍从,也都走到了门口候命。
一袭黑衣身形消瘦的慕容定祯仍坐在桌旁,略为疲惫的抬眼看了看走进殿内的几个人。
公良飞郇顺势在慕容定祯面前跪了下来,「恕臣斗胆惊扰王爷,实在是无奈之举……」
「事情查的怎样?」慕容定祯倒也没有怪罪,只是冷道。
「毫无所获。」
慕容定祯惨白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沈默了半响,撩袍站了起来,或许身子太过虚弱,竟有些站不稳。
「王爷……」三个人见慕容定祯起身,不约而同的开口道。
薛承远站的离慕容定祯最近,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
慕容定祯调整了一下气息,意冷心灰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自己没事,将手中紧握了两天两夜的字条放置在了桌上,那是卓允嘉醒来後唯一留给他的讯息。
随後慕容定祯在一袭冷冷月华之下不再回头的抬步而去。
离开他是卓允嘉的选择,即使他再心痛又能如何?
人的心意与命运强求不得,或许自己和卓允嘉今生注定如此。
一月之後,乾徽内战正如慕容定祯所预料在沅西古潍边境打响。
手握重兵的嫡亲二子完全将景纬帝慕容瑞昊掌中的皇权架空,倾巢而出为争夺帝位而战。
慕容定祯因大军稳守古潍,无论在储备供给还是军力调度上都比远道而来的慕容无涧大军更加游刃有余,为得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观望了持续两月有余的战事後,原本游移不定的乾徽内臣为求自保大多选择投向成亲王慕容定祯。
对於那些无意降服的兵将以及力挺太子慕容无涧的乾徽臣子们,慕容定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毫不留情的进行了铁血杀戮。
征战半年後,景纬帝慕容瑞昊眼见二子胜负已定,为了避免乾徽朝中再起杀戮国土分崩,无奈之下选择了下诏退位。将除乾徽以北选择中立的庄亲王慕容无嶂所控之外的领土及军力,全部平稳过渡到了慕容定祯手中,唯独只请求慕容定祯能放他的长子慕容无涧一条活路。
面对父皇的恳求与乾徽当前朝内复杂的形势,慕容定祯最终决定做出退让。
这一年,慕容定祯称帝,改国号天云,年号昭远,建都郢庭。
同年,慕容瑞昊薨於玄仁,慕容定祯贬封前太子慕容无涧为安阳侯,与各种叛臣一同流放至南夷,勒令其永世不得回京。
昭远二年,慕容定祯下令血腥镇压各地叛乱,收复沅西。
昭远三年,慕容定祯麾下铁骑踏平五洲,四海归一。
在郢庭金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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