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的触角无处不在又生生不息,就像无数个窥探的眼珠裹挟在潮水里,渐渐弥漫成深海,将人类社会的每个角落淹没至顶。
所有人都在这海域中尽情畅游,没人知道他们脚下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数据海沟。
吴雩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叮当!公交喇叭响起。
“市公安局站到了,请拿好您的随身物品,排队有序下车……”
正是早晚两班交接的时候,市公安局刑侦大楼人来人往,大办公室门一开,隔夜的烟头茶水方便面汤气味儿飘得满走廊都是。
吴雩站在走廊外仔细吃完了他的素三鲜包子,把塑料袋团好扔了,刚准备回座位,突然只听身边紧闭的会客室门里隐约传来喧杂声:“……一个个披着官皮人五人六的,妈了个逼……”
“?”
吴雩只见过被害人家属闹法医处,没见过敢在刑侦支队门口骂街的,刚觅声望去,突然大门“砰”一声打开,叫骂与哭声轰然一涌而出。
“别跟我扯那没用的!啊,我告诉你们!跟老子这儿没用!”一个四五十岁腆胸迭肚的汉子满身冲天酒气,逼得孟昭连连倒退出会客室,“我姑娘上个班就没回来,你们就得去抓她老板!赔钱负责!!”
“萍萍啊,我苦命的萍萍啊!……”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跪在地上尖声哭喊,边上俩内勤姑娘急赤白脸,愣是扶都扶不起来。
孟昭有点狼狈,但还是不卑不亢地:“年大兴先生你稍微冷静下,警方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但我们也必须要按程序办事……”
——原来是被害者年小萍的父母,年大兴和范玲。
资料上只说年大兴是帮人看仓库的流动务工人员,没想到是这么个地痞流氓。
“什么线索?有个屁线索!老子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那个组装厂老板有钱!”年大兴醉醺醺地,指着孟昭的鼻子唾沫横飞:“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为什么叫我姑娘加班到晚上十点半?!就不是在加班!把她搞死了往外面一扔,老子什么都知道!!”
孟昭咬牙道:“可尸检结果显示死者chù_nǚ膜完整,周身未见任何猥亵痕迹……”
“别跟我扯那个!尸检还不是你们警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当官的都护着有钱人!”
走廊上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了,值班内勤纷纷探出头,连从隔壁技术队过来拿资料的王九龄都觅声而来,惊异地向这边张望,议论声不绝于耳。
范玲大概是羞愧难当,终于止住哭踉跄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年大兴的腿往后拖:“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乱七八糟的,萍萍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你给我闭嘴!”年大兴一脚把她踹得向后,摔得差点撞上吴雩。
孟昭大怒:“你干什么?住手!”
年大兴大概是平时打老婆习惯了,在公安局都不知道收敛,被孟昭一吼反而更横了,扑上去把两个内勤姑娘一搡,拎起范玲就要揍:“你哭!就知道哭!一点忙都帮不上,没用的老娘们!”
孟昭尖叫:“快拦住他!”
——啪!
年大兴只觉自己手肘被铁钳似的力道攥住了,钵大的拳头再落不下去,瞪着赤红的眼睛一看,只见一个俊秀削瘦的年轻人半跪在哭哭啼啼的范玲身边,皱眉盯着自己。
“我艹你妈,警察敢打人?!”
年大兴酒意上头,用尽全力一推——他那体重少说200多斤,酒后蛮力又大,吴雩当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在惊呼声中险些撞上墙!
孟昭没看到吴雩刚才一把抓住年大兴手臂的利落,只看见他轻飘飘被一把推开,登时就急了,知道这个脾气温和的新人不顶事,一边吼着让内勤去叫刑警一边就大步往上跑。但年大兴根本不在乎,还把去扶范玲的内勤姑娘头发一扯,小姑娘连衣服都差点被扯下肩膀,还被他劈头盖脸推到了地上!
王主任拔脚就往这边奔:“我艹这反了天了还?!”
孟昭冲上去护住小姑娘,眼见周围不是女的就是内勤,吴雩存在感约等于零,便当机立断:“去叫廖刚!快!”
嘭一下年大兴把范玲踹倒在地,唾沫四ji-an大骂:“滚边上去!我打自己老婆,关你们屁事!小心老子把你们给——”
话音未落,他脖子被人从身后一肘勒住,脸红脖子粗地消了音。
孟昭失声道:“小吴?”
吴雩脸色森冷,勾手一记猛甩,把年大兴重重砸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重响,干净利落碎裂金石,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范玲都张着嘴忘了哭嚎。
“你……你……”年大兴也摔愣傻了,紧接着暴跳如雷,蹿起来就抓住吴雩领口要拼命:“老子干死你个狗 r-i的!”
公安局日常着装要求只针对内勤,外勤基本都是随便乱穿,吴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穿着那几件领口宽松洗旧了的淘宝t恤,推搡中后肩一扯,将浅墨色的刺青露出大半,振翅飞鸟一闪而过。
年大兴瞥见一滞,就在这眨眼间,吴雩抓住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毫不留情反拧,骨节发出了清脆的——咔擦!
“啊——”年大兴惨叫尚未出口,吴雩飞起当胸一脚,迅猛堪称开山裂石,闪电般把他踹得横飞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年大兴沉重的身体打滚摔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声!
众目睽睽一片死寂,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孟昭头嗡一声就大了: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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