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扆是去私塾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家报社生怕下一秒就被封了似的, 报纸一出来就卖了。
周围的人都对他议论纷纷。
温扆一开始以为是他家的事情也就没管,直到上课时,被身旁的朋友拍了拍肩。
自他出事后,许多朋友都已经不和他联系了, 他同桌也是。
温扆微微偏了偏头,语气温和:“怎么了?”
因为先生还在台上执鞭讲课,那人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小声问他:“听闻你最近结交了韩先生?”
温扆怔了怔:“如何得知?”
那人当温扆默认了,眼睛亮了亮,他悄悄拿出柜子里的一张报纸,指了指上面的图片, 标题是:
韩先生与温家结交。
之所以所有人都以先生称呼他, 实在是因为畏惧。当年的人畏惧天子,于是不直称姓名,这里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以表尊敬。
温扆看了一眼, 是游行时的照片。
身旁的人仍在“大发慈悲”地发表演讲:“你万不可与他接触太多。”
“为何?”
“为何?”那人怪里怪气地重复了一句:“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更何况他是军.阀,仇敌众多, 你这种时期里认识他,会引起很多人不满的。”
“那些人不过是没办法结交罢了。”
“才不是!”他有些激烈地反驳:“难道所有人都无法结交吗?”
“魏康!”
先生拿着戒尺敲了一下桌面:“站起来。”
魏康撇了撇嘴, 不耐地站了起来。
温扆看着他, 轻声问:
“那么, 所有人都那么做, 就一定是对的吗?”
*
因为今天私塾开课,温扆把和韩远的课调到了下午。
老爷子照旧热烈地欢迎他,见到他后笑眯眯摸了摸他的头:“比那个臭小子准时多了。”
这是他的常用句式,温扆都习惯了。
韩远还在外面处理事情没回来,老爷子让温扆先去他房间里坐会。
温扆上了楼,就见韩远的桌子上摆着一副字。
看来是知道他不能提前回来,先摆在那里的。
温扆走过去,拿起来,有些意外。
这副字写的很认真,而且没有涂改的痕迹,看起来很整洁,字体虽然仍有些毛毛躁躁,但可以看出在努力的控制力度。
虽然内容是他前天布置的情诗。
温扆看了一眼落款,他的落款写在了上面,而且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描的他的落款。
温扆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把宣纸放下,扫了四周一眼,房间里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垃圾桶。
垃圾桶里装满了揉成团的纸,墨迹甚至渗透了纸背。
看来确实是很努力地在练字了。
又等了半刻钟,韩远才推开门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你看了我放在桌上的纸了没有?”
温扆点了点头,认真的评价:“有进步,继续努力。”
韩远:……
他看着温扆水亮水亮的眼眸,难得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担心这个书呆子会误会?
韩远呼出一口气,大马金刀地坐下:“没事了,讲课。”
为了引导韩远快乐学习,温扆特意带了一张《送东阳马生序》,是一篇劝导后辈好好学习的文章。
温扆指着最后一句话:“盖余之勤且艰若此。这句话是个句式,要记住。”
韩远拧着眉盯着那句话:“这个玩意儿长得和其他的都一样吧?”
温扆不理他,继续往下讲:“这篇文章是韩愈前辈写给一个的后辈的信,督促他要好好学习…”
刚说完,温扆却是怔了怔。
他想起刚刚那张书法的落款方式的收件人就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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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格式就是开头写收件人再写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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