筮情犹豫了一下,也没提出同去的要求。
严桓走了,团团迷糊着自发上楼回了房。花厅内只剩下了筮情和方凌。
方凌覷着他的神情:“你……已经知道我没死了?”
筮情实话实说:“嗯。”
半晌,方凌才有了回应:“拉你进我的空间吧,我们当面谈。”
一股强劲的灵力袭来,鹿鸣共振激烈,筮情很熟悉这种感觉,是布置幻术时的灵力波动。
方凌的堕落属x_i,ng是召唤术,他本不该会使幻术,但正因为他是方凌,是晨岛界,甚至整个大陆最强的天才,所以任何事发生在他身上都没有了“不该”。
幻术空间依然是这个花店,只不过筮情面前多了个紫衣青年,眉梢眼角皆是傲气与凌厉——面容未变,还是二十岁模样,他永远的停留在死去的那年。
筮情却真实地度过了十多年光y-in,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比方凌年纪还大了。两人似仇人相见,又似旧友重逢,然而之间隔着的岁月是那么漫长,一时间竟是都有些恍惚,相对无言。
末了还是方凌先露出笑容,他笑起来,那股桀骜和盛气就收敛了许多:“你比以前沉稳多了……你来那天我都没敢认你。”
筮情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也觉得好笑,那时他比方凌更加傲慢和自诩不凡,几乎是把眼睛搁在脑袋顶,看谁都不顺眼,不怪方凌隔三差五就要揍他一顿。
方凌见他不多说,讪讪的,无可奈何地进入了正题:“我现在属于灵体状态,没有r_ou_身……裂缝开启,晨岛界混战那天,我的确是被击中心脏,活不成了。那时我在研究两个问题,一个是鹿鸣的灵力属x_i,ng融合障碍,另一个是大量转移灵力的办法。其实这两个也可以算作一个问题,你知道的,我们可以在兵器或者寻常物体上施加非常少量的灵力,但这丝灵力太弱小了,只能用于联络或追踪。与之相对的,武器里的灵力十分巨大,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们能灌注大量灵力到兵器里,它是不是就能成为武器了呢?鹿鸣就是这个设想的试验品,不过它和真正的武器不同,它不可能开启灵智,也就没法择主或与主人沟通。这看起来是个缺点,但反过来也可以成为优点,那就是每个人都可能使用这个武器。界主和岛上的老人都非常看好它的前景……但是比起属x_i,ng融合问题,我更感兴趣的是,如果继续加大灵力灌输会发生什么。不过这个是没办法试验的,灵力全部抽出后,一个人也就废了。可越是无法试验,我就越是念念不忘,所以……”
“所以你在快死的时候,决定尝试一把。”
“嗯……”方凌承认了,又连忙补充道,“但我当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成功,所以…所以我那时和你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在诓你,不过稍微夸张了一点……我,咳,我是怕你不肯完成我的遗愿,才脑子一抽表白了一番,毕竟我们那时候关系也挺恶劣的……我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还当真了那么久,那个,我现在收回那些话还成吗?”
说完方凌觉得这几句肺腑之言怎么听怎么渣,完全不是他预期的诚恳效果,但他也的确从没对谁诚恳过。
筮情没有和他深入探讨遗言的打算,从他猜出方凌没死之后,他就也一同明白了临终时的表白果然是个笑话,不然方凌没必要不敢见他,还请天黑先探路。
他思索过后,也觉得没必要追究,不管怎么说,方凌救了他一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对他微小的善意,但不能对如此大的恩情视若无睹。再说,他现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去清算过往了。
“后来,你怎么来到了这里?”筮情问道。
方凌瞄着筮情的脸色,不懂他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我当时在岛上私藏了一个人。”
“……天黑?”
“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来的,他说是从大陆逃亡过去的,可我不信。不过撇开可疑这一点,他的确知道很多有关灵和灵力的秘密,所以我就偷偷把他留在界内。我死那天,他带着我出了岛。”
筮情的印象里并没有天黑这个人,可见方凌的确把他藏得很好,但也可能他当时根本没顾得上去注意这些不相干的事。此时,他同样没心情追问天黑的身份,只低声道:“你下葬那天,老界主很伤心,哭昏过去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方凌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他当然知道老界主有多么地看中他,可他还是为了一己私欲抛弃了栽培他的伯乐。方凌喃喃着:“是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了片刻,筮情又道:“造纸术已经复原了,图书馆建了一半,还有些孤本比较难收集。”
“……”方凌哑然,好半天苦涩道,“其实我也对不起你。我没道歉,不是不愧疚,只是,只是这三个字太轻了,说了等于没说。”
筮情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你道歉,只是告诉你目前的进展。这不仅是你的愿望,也是晨岛界的,就算你活着,我也还是要负责。”
“但我起码可以和你一起。”方凌没办法为自己辩解了,很心虚地说,“你也用不着给我开脱,晨岛界不是天涯海角,我不肯回去的确是因为我不想再做什么大弟子。我自己不想做的事却逼迫你来承担,我……”
筮情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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