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周家椽名下涉及枪替的文童,悉数剥其功名,开除生员资格,情节严重者监|禁三年,较轻者枷号三月以示惩处。
其参与拉榼讹诈之武生,其教习一并连坐,俱剥夺其生员资格,情节严重者监|禁三年,轻者枷号三月。
为周家椽枪替作保的廪保,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皆剥夺其生员资格,无论轻者重者,一律处流徙之刑。加以“滥保”勘语,一律革除,永不复用。
却说待此番煦玉将此案所涉及众人宣判完毕,为数不少之人因难受重刑皆跪地乞恩求饶,其中有那自诩才高能文之资深廪生者,欲凭己之才乞求煦玉开恩,免其流徙重刑。煦玉见状将身子往座上靠了,从袖中抽出撰扇啪地展开于手中轻摇慢扇,冷笑一声对曰:“既知今日之果,何行当日之事?你道是欲凭己之才,本官倒欲见识一番,是何种博古通今之伟才尚需本官格外开恩。”
一旁的蔡新史调二人见状便知座上煦玉被激起了性子,心下直怨这廪生不知深浅,戴罪之身竟敢在煦玉跟前叫板,逞才显能。不知素昔惟有这大才子在他人跟前逞才显能的份,他人何敢造次。惹着这大才子动了真怒,不将人驳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便也誓不罢休。
此番果不其然,只见那廪生自诩年高资老,所学甚杂,不拘以何诗何文出口发问议论,却皆为煦玉同样以诗文驳回。又以训诂、考证之类相难,不料一个词该生提出十三中解释,煦玉则提出十九种,且俱有出处。又比经解,论及《易》之注疏,该生惟知后人注解不过五六十种,大言不惭地自夸曰看过上百种之多。煦玉则道尚看过不过九十三种之多,又将这九十三种注家名姓、卷帙通共说了一遍,又反问该生既知上百种之多,可将自己未曾列出的卷帙皆罗列而出,那生闻言踟蹰半晌,哑口士,场外亦有本地生员并了官员围观,堂上的才学对决,皆令在场众人大开眼界,惟不同之处便是内行看门道,对了煦玉才学无不钦佩有加;外行则看热闹,这文人学子闹架,自有一番抑扬顿挫、沉吟推敲之趣。这廪生此番与煦玉对决,未曾将长官驳倒,反倒自讨没趣、失了面子,最终败下阵来不说,尚为煦玉训斥一通,道是读书是为明理,如今读了一世之书,尚且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便也枉为读书之人。
另有廪生则自持老迈窘困,不堪重刑,乞求学政加恩开复。煦玉见状亦不容情,只道是廪保关系重大,若廪保持正,自是百弊皆无。况廪保既为秀才之中资深之人,当应洁身自好,为人榜样,岂能如此贪金重利、滥保充数,妄为圣人门徒。若他为一人破例,今后少不得有更多滥保自持年高穷困,乞求加恩开复者,岂非是纵容了滥保之风。遂此番他定需铁面无私,下死手整治方可导正赣省不良之风。却说之后这干廪生不论年老年少一并发配,有那体弱多病、老迈困窘之人支持不住,病死途中,亦有坚持至发配之地便葬身于此的。此番则不消赘述。
此番发配的发配,收监的收监,整治了一干文生武童,一时之间南昌府士子是人仰马翻,虽说此案堪堪断下,煦玉将周家椽等人收监不久,此事便已震惊京师,大理寺并了刑部专程派遣专员前来南昌府调查此事,命死刑暂缓,以待大理寺复查。然即便如此,亦得益于煦玉的一番作为,方令赣省这处的士风为之一振,始有起色。
☆、第七十一回智斗学霸才子施威(三)
而煦玉因南昌府周家椽事件而在此停留时日较长,几近耽误其余州府的科考。遂煦玉了却南昌府诸事之后便亟待启程,不料正值此时,学署衙吏来报有人送了帖子来。煦玉询问可知帖子主人所系何人,衙吏则答该人自称乃是大人的故人。煦玉心下疑惑,将那帖子打来来看,只见那帖子以薛涛笺写成,字迹纤细娟秀,其上不过寥寥数语:
“幻海情天双鸾梦,玉润珠香比目缘。
明日辰时邀君于语春阁小酌叙旧,切勿推辞。拜首。”
却说煦玉见罢这帖上所言好生莫名,若说下帖请人,如何又有在帖上作诗犯了他人名讳之理?起初煦玉见那两句诗犯了自己名讳而心生不快,待细读两遍却也恍然大悟,遂忙唤住那送帖的衙吏问道:“送帖之人可是去了?”
那衙吏答道:“送帖之人尚未离开,道是千万请大人回帖方可离了。”
煦玉道:“如此甚好,你且叫住那人,将此贴交与他。”言罢煦玉命取了一张银蜡笺,执扇等从旁伺候着笔墨,煦玉接笔龙飞凤舞地作诗两句作答:
“一别经年始相见,往事如烟转头空。”
写毕搁笔,命那衙吏交与来人,又吩咐曰:“令送帖子之人代为知会其主,此番无需多礼,置斋便可。”
那衙吏领命正待前往,一旁执扇暗地里向那衙吏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随后前去面见那送帖之人一番。待这边安顿了煦玉,执扇方亲自携了煦玉所写回帖前去交与送帖之人。执扇方对那人说道:“明日聚会之处的语春阁乃是何地?”
那家人回答:“是南昌府最知名的酒楼,我家主人订下了雅间,专候林大人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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