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仆妇一日三餐给她端来剩饭剩菜,坐在一旁看着她用手腕吃力地捧起木碗吃饭。
“你连筷子都用不了了,嘴巴又不能说话,一张脸也毁了,以后可怎么办?老婆子我出去后是回乡下找儿子养老,照顾不了你的。”仆妇其实是想让澜月自杀的,这样的她完全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澜月将整张脸都埋入了碗里,用舌头卷起饭菜,一口一口专心吃饭,没有理会仆妇的这些话。
她身上的伤看上去恐怖,但都是皮外伤,养几天便会好。只是手腕经脉尽废,喉咙和脸庞这些伤治不了了。
吃完后,澜月用手腕夹住一支小木棍,在泥土上吃力地写了一个谢字。
仆妇看她倔强的样子,压下同情与怜惜,拿起碗筷起身离去,“我晚上再来看你。”
澜月对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澜月躲在被废弃的侯府里养伤了一段时间。侯府被封锁得水泄不通,因此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了,也不知道时间流逝,澜月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后来也慢慢接受现实。
她坐在门槛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温柔安宁,她还能坐在这里晒太阳,身体能感觉到温度,眼睛能看到万事万物,耳朵也能听到世间声音,其实自己还没有走到绝路。
澜月慢慢站起来,几乎是小跑到前面的书房。
因为主人已经不在,这些府中奴仆大多也不识字,因此书房里已经蒙上一层灰尘,很久没有人再踏足。
澜月走到摆满书籍的木架前,用手腕夹出几本书,她还有眼睛,还能认字。
起初澜月不知道该看什么才会对自己有用,后来她翻到一本《黄帝内经》,有种醐醍灌顶的感觉。她可以看医书。
那位仆妇见她看起了医书,不想泼她冷水,帮她去府中医馆搜了几本医书过来,“我之前看到秦大夫教导那几位小医仆,都先让他们看这些书册,要不你也学着他们,从这些开始看起?”
澜月翻了几页,果然都是一些入门的,简单易懂,她之前本就知道一些药草的功能,也曾背过太极经络图之类。不过那是她当闺门小姐之时兴致偶发,偷偷所记,很快又失去兴趣,丢到了一边。
澜月苦笑一声,没有想到那时玩x_i,ng大发所记的会在此时派上用场,看起医书来不至于一头雾水。
今时不同往日,澜月硬着头皮啃下枯燥无聊的记载百草功用的草药书,废寝忘食,渐渐地也一头钻了进去。
因为找到了事情做,澜月便少了空想的时间,如同找到j-i,ng神慰藉般,身上的伤痛抛到脑后。
甚至对疏月的思念也淡去了不少。
单调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有日侯府大门忽然被打开。
仆妇匆匆过来,说道:“终于要把我们放出去,外面大概是安定了。我要回到乡下去找儿子儿媳,澜姑娘,你准备去哪里?”
澜月侧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她好奇外面变成什么样,连忙用手腕在泥地上写了一行字:外面如何?
仆妇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好像皇帝换了人做,还有京都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也换了一批,现在新建府邸都在招奴仆,本来以澜姑娘你的资质,去当个高门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都绰绰有余,现在……”
仆妇抬头看着澜月那张狰狞的脸,没有主人家会招面容俱毁的哑巴女当侍女的,而澜月手不能拿物,注定干不了粗活,杂役侍女也不会要她的。
澜月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书页,感觉又陷入了困境。
忽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的族人会不会已经从边疆流放之地大赦回来了?!
如果疏月完成了她父亲遗愿,那么凌家对她有大恩,疏月一定会将自己的叔伯堂兄们接回来!
但雀跃的心情只有一瞬,澜月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没有人会认出她的,她不一定进得去凌府与亲人们相认。
澜月的心情降落冰点,茫然无措起来。
仆妇看她着实可怜,忍不住问道:“澜姑娘,你打算去哪里?你不能说话,老婆子倒是可以帮忙一程,当一回你的亲人,替你找到合适的主人家再离去。”
澜月这些时日多蒙这位仆妇照顾,若没有她,自己恐怕早就饿死柴房了,因此她心中是感激涕零的,现在又提出要帮自己,澜月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火光,或许真的可以通过她的帮忙,在外面先找一份活干。
现在紧要之事是给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免得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澜月便没有跟她客气,走入屋内,用手腕夹着一支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她想让仆妇帮忙找一份医馆的活。她手掌无力,一双脚却还可以用的。药馆切药需用轮子斩切,往往会让小医徒脚踩轱辘,将药切碎。
澜月想的便是这样的活,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自己可以干的活计了。
仆妇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答应去外面帮她寻寻有没有医馆招用切药医徒。
那仆妇果然跑到京都街头,一家家药铺问过去,在外走动,也打听了一些消息。
第一天并没有寻到要找医徒的药铺,仆妇回来,怕澜月失望,便跟她说起外面的情况,“怪不得我们侯爷不会回来了,左太后已经被软禁在后宫,听说新登位的皇帝是前废太子的遗孤,那些官老爷们都拥护他。之前站在左家这边的达官贵人们都被撤了官职,又新封了好多官,这京都城已经不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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