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荃、伊蒙,你们如何看?」伊芸收起昨夜与伊叶谈笑生风模样,只沈声问。
伊荃和伊蒙两兄弟与伊叶、伊芸同属草字辈,荃蒙叶芸。伊荃年轻时收养孤儿伊无宁,其后又有儿女伊无静与伊无致,至于伊无远则是伊蒙之子。伊门职责并不好尽,再如何保养双眼双耳,一旦年纪大了,也难免遭致使用过度命运。谷内常驻子弟自然也包括了因眼耳受损,退养休息的伊门人。早已深居简出不理门务的荃蒙二人,此回是让门主给请了出来,商议究竟。
待将北崖客的尸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视过后,伊荃方抚长须,沉吟道:「北崖客不是死于外人手上,这是自杀。这针孔虽致命,可依据肌理张缩情形推论,北崖客当时已然身亡。银针必定是藏在北崖客体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内而外激射而出,所以体内找不到银针。你们仔细瞧,针孔周围的皮肤微微向外翻起,若是由外处射入,伤口该呈现凹陷状。这银针由尸体内朝外头飞,不可能掉落远处。无远,你当真没发现尸体附近有什么类似银针的东西?」
就见伊无远颓丧摇头:「整座岛屿连同两派门人的兵器、暗器,确确实实搜了一遍。可惜的是,这些暗器的尺寸根本与伤口不符。」
「徐连城也是自杀的。」伊蒙性子较急,迳自接过话道。伊无远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伊门子弟,又是亲生儿子,对他的功夫本就深具信心。当初听见门主论起此事,也是第一个嚷着无远绝不可能误判。此时此刻伊蒙更是细心查探,意欲还他一个清白。「徐连城中的毒叫做『失心疯』,常人以为中了『失心疯』便会丧失心智,也因此东冥洞子弟皆认定徐连城中毒在先,才会发疯对自己砍这么一刀。然而这破天刀一刀穿腹,立即毙命;以伤口看来,非但角度精准,就连所使力道也是掌握自如,证明徐连城死前根本还没中毒,是心甘情愿提刀自缢的。只是,是谁给徐连城抹上『失心疯』?又为何要在他死后做这种事?」
「我查过徐连城身上,找不到其它伤口,所以『失心疯』绝不是涂在暗器上。当日台上只有他与北崖客两人,其余人等相隔十丈。要说有人十丈外送上一记毒掌,有这等功力的不是没有,就只武林中数得出的几人早成名已久,压根不屑千里赴孤岛,更别说藏身群众中做这等加害死人的龌龊事。」伊无远越说越焦虑,这件事太蹊跷,以致这半个月来不得好眠。他也听说无致信里说了王海达与萧齐锋决斗一事,倘若处置不当,难道伊门门声就此毁在自己手里?
伊荃与伊蒙早知伊无远定会先查个清楚,只越是如此,越是摸不着头绪是谁出的手。「失心疯」不是秘毒,江湖上便有七八个门派能调制「失心疯」,更别说一些钻研毒药的毒侠异客,配置「失心疯」简直易如反掌。两人边想边交换眼色,目光悄没声响,像是不着意般望向一处。
伊芸循着荃蒙两人视线,落到伊叶身上,见她低头沉思也不急于打扰,只管又道:「这件事我晓得了,稍后再参详。咱们先听听无静消息。无静,妳怎地突然从川北赶回,事先连声招呼也不打?」
无静是妙龄女子,在环伺的几位当家中,身量相对娇小,却难掩其勃发英气。「禀门主,第一件事,川北百花教教主成竹南送上名帖,邀伊门主持新旧教主交接。」
「那不是什么大事,妳巴巴回来就为了这事儿?」伊芸笑道。
伊门从不理会江湖风起云涌,哪门哪派换了当家、或是金盆洗手等事,除了邀集各门派观礼以外,总会向伊门打声招呼。伊门虽然收下帖子,可从不涉足其中,深知这般场合攀关系者有之、惹嫌隙者有之,伊门就怕沾亲带故,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就只川北百花教教规不同,由前一任教主择出十名教众,于交接当日论武比试,获胜者便是新一任的教主。也因此,伊门唯一会派人参与的,便只有百花教新旧教主交接大典了。然而,这也不足以构成伊无静跋山涉水赶回伊谷。
「的确不是为了这件事。但是配上第二件,两件加起来我只好回来。」伊无静从怀内掏出一张武帖,递给伊芸后,不知怎地又望向伊叶。
伊芸正觉得奇怪,接过帖子仔细一瞧,方地醒悟过来:「这是曲流阁的武帖?」信柬上虽无署名,却画了一枚精致墨记,正是来自曲流阁。
众人一听,各自讶异,可眼神只在伊叶身上一瞥后复又避开。伊门人皆知伊叶身世,曲流阁的前任阁主正是曲流阁,曲流阁的丈夫唐离与伊叶父亲叶云悠当年是结义兄弟,偏偏叶云悠死在唐离毒下,伊衡死于锦衣蛇毒。曲流阁当年饶过十岁伊叶,自那时起再不入中原,而当时的伊门门主伊行,更是严禁门人子弟挑衅复仇,为的就是力求公正超然;双方虽然看似相安无事,但两方纠葛已经是事实。据说那曲流阁回到苗疆后还做了一件奇事,竟也将原名唐曲悠的女儿改名为曲流阁,举止甚是怪异。六年前她练功走火入魔,临死前将阁主一位传给女儿,这新一任的曲流阁接位时才十四岁,与中原更是疏离。到如今已然二十的曲流阁,无端挑衅百花教是何用意?
伊芸一开武帖,便闻一阵扑鼻清香漫溢厅堂。其实,若不是晓得这是张请函,从曲流阁而出的事物,普通人等根本连碰也不敢碰,就怕沾染上不知名的剧毒,一命呜呼。那帖上言明曲流阁将在百花教交接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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