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敞开着,渝雪松坐在一把竹椅上,主人家给他端了茶,茶梗飘在水杯上,他放到了一边。
他拿过来的检查结果是这家男人的,人家一家刚吃完饭,都围着渝雪松问这问那。
陆宜南进去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坐这里坐这里,”主人家给他也让了个椅子,让他坐下来,给他端了茶水。
“谢谢,”陆宜南赶紧接过道谢。
“……情况就是这样,具体的治疗方法和一些别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了,我也只是转达骨科同事的意见。我们建议最好是入院观察一段时间,至于癌细胞扩散程度,只能在手术过程中才能得知,现在看不仔细。”
骨癌?
陆宜南竖起了耳朵,医学生的学习之心上了线。
他注意到,屋角有个轮椅,是经常用的样子,而屋内一家四口人面色犹豫,迟迟未正面谈及病情。
这家人沉默良久。
“那我们就先走了,”渝雪松站起来,客客气气道,“多谢招待。”
陆宜南一抬头,这就走了?
渝雪松向他点点头,示意离开。
主人家也没留客,说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就送他们出来。
“哎,等会儿,”陆宜南喊停,回头问送客的中年男人。
“大哥,我想打听一下,村里头有没有一个……很黑,这么大块头,寸头,养一条大黄狗的?”
中年男人正想着呢,他女儿便从后边冒出头来,快言快语道:“他说的是曹俊!”
男人一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哎!”
“认识呀?”陆宜南赶忙接着问,“是这样,我还挺喜欢他养的那条狗的,您知道他们家什么情况吗,我要是想买下那条狗,合适吗?”
渝雪松侧目,就这么一会儿,他还和一条狗结下了要拐回家的情谊?
男人大笑道:“买什么,走,我去你牵过来!”
诶?
女孩说:“什么你就牵过来,曹俊能让你牵吗”
男人粗声粗气道:“怎么不让了?他老子牵条狗还要他点头?”
陆宜南笑着说:“原来你们是一家人,真是巧。”
“切,”女孩白眼,“谁和他一家人,还嫌不丢人。”
“多久的事了,别说了,”母亲赶紧制止他们,“穆忠,你去送两位医生,狗的事晚上我去问问俊俊。”
陆宜南一听,狗的事还能引起他们家庭纠纷,马上就后悔提这事了,“那个,阿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问问,没想麻烦你们。”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应该的,”女人在衣服上擦擦手,提了个红色塑料袋出来,“我们乡下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们,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腊肠,猪都是吃草的,不吃饲料的。”
这家人是真的挺热情的,还要给他们俩捎上自制的腊肠,两人百般推却,表示不接老百姓一针一线,然而最后还是提上了一袋腊肠踏上了归途。
第9章 第9章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黑,田地里蛙声一片,四周的农户都亮起了灯。
两人慢慢踱着步,陆宜南好奇问,“诊断是骨癌吗?他们家看起来条件也不是很差,怎么他们一副不想治的样子?”
“不是不想,是想过段时间再治疗,”渝雪松回答。
“过段时间?为什么?”陆宜南根正苗红道,“我看那个单子上写了新农合医保,这不是有医保吗,社会主义政策这么好,治病又不费几个钱。”他说完还唱了两句,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一副要上小学语文课本c-h-a图的样。
渝雪松不忍自己耳膜受摧残,赶紧轻轻一拽陆宜南的袖子,“你这样人家还以为我从周主任那里偷了病人出来呢。”
“周主任?一猜就是j-i,ng神科的,”陆宜南一边说,一边抬手轻轻拨开渝雪松的手腕,食指指尖轻轻带过他手背,带来温凉的触感,他偷了腥似的得意道:“师兄,四舍五入算是牵手了。”
“那倒不对,”渝雪松随口就否了。他早在风月场里滚过好几遭,心里其实还觉得小孩这会儿说的有点欠妥,略‘浮’了。
只是当他垂下眼睫随意的扫上一眼,便忽然凝住了目光。
“哪不对了?”陆宜南全然不知,还一脸无辜的朝他眨巴眼。
半明半暗的将夜之时,暑意早早消退,不知名的小虫子扑着翅膀飞过,空气里停留着青草香气,气氛宁静舒适,少年人的面孔模糊却生动,轮廓显得极为柔和,清澈的眼睛却亮闪闪的。
渝雪松凝视他片刻,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确实是得了某种中年男人的通病,俗气被新鲜漂亮的面孔晃了眼。
“他们医保不报销,”他听见自己胡乱的添上了这么一句。
陆宜南也确实是年轻,没能从师兄神情的微妙变化里读出东西来,只是问:“嗯?为什么不报销?”
渝雪松收回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暗自按住了心绪,随口解释说,“等待期,不报销——周主任是神经外科的。”
他说着往前走,原先散步的节奏似乎调到另一个频道了。
陆宜南:“???”
“什么意思?”
“他们医保交的晚,还在六个月等待期内,这期间不能报销,打算先熬着,等能报销了才去,”渝雪松说,“你看他们家大儿子一直没出来,在里面卧床,是三个月前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给大儿子治病家里钱花的差不多了,他们家也是从那之后才买的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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