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啊。”
对方沉默了一瞬,口吻突然变得y-in郁起来:“你似乎很不愿意接到我的电话?”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来打扰我。”菲舍端起桌子上冷掉的残茶,把黏在舌根处最后一点胶囊的外壳冲了下去:“你的病治不好,而且你也不在乎能不能治好,我更加不在乎你能不能治好。不过虽然我不在乎,但是你的危险x_i,ng却仍然无法被忽视。所以——”
他耸耸肩:“在我挂断电话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差点就杀了他。”
多么悲伤,充满不安的声音,足以让整个世界褪色的颓唐顺着声音涌了过来,淹没了一切,以至于之前同样沉浸在沮丧气氛里的菲舍一度都没有意识到对方说的内容都是些什么,他也被对方传染。
菲舍握着听筒,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是由那个男人发出来的,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耀眼的男人。有些人似乎不用说话,那种拥有的成功者、以及食物链顶层优胜者的气息都会显露的淋漓尽致,当赫伯特第一次来拜访他的时候,他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然而赫伯特只是端正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既拘谨又灰败,双手紧紧的缠在一起,向自己倾诉他是怎么想亲手杀掉自己的情人的。
悲剧,就是善的冲突。①
冷不丁的,菲舍想起了这句话,他撑着头,审视着赫伯特有些语无伦次的诉说,他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矛盾——某种无师自通的柔软情绪,还有自身难以控制的冷硬在相互对抗,折磨着他自己的内里。
“如果不停止下来,迟早你会逼疯你自己。”他听到自己这么警告对方,语调冰冷的都不像是自己在说话:“你应该清楚反社会人格是一种多么容易使你陷入疯狂的病症,在你失去控制前,离开对方,离开刺激源。”
“……我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但是我做不到。”赫伯特有些痛苦的靠在沙发上:“我做不到……”
菲舍突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眼,他曾在自己深爱的那个人身上几十次、几百次的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明明清楚这样有多危险,明明知道多么疯狂,却仍然选择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他几乎是愤怒的送发泄后冷静下来的赫伯特离开,并且从诊疗名单上拉黑了对方——他清楚自己这是在迁怒。
既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憎恨这些做出了相似选择的人。
是要有多疯狂,才会放任自己睡在炸药堆的顶端?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会结束掉自己或者别人的x_i,ng命吗?
等等,死?
“你刚才说什么?”菲舍突然反应过来,像被针炸了一样,他用过于尖利的声音对着听筒那边大喊:“你说你差点杀了你的情人!”
“是的,”赫伯特用游魂一样的语气说:“他现在在急救室抢救……不,我只是想问,我还有可能爱上一个人吗?”
他显而易见的沮丧了下去:“也许,我真的就要放弃了。”
“这个不是重点!现在,仔细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菲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翻开了诊疗时的记录本。假如看到悲剧的征兆却放任它继续发生,没有哪个健全的正常人会高兴的。
“我们……我们在做.爱,然后我有些过火,俄尔挣扎了起来。”
“然后呢?你打他了吗?还是说直接用了刀?”
“不,我把他绑了起来,从背后。接下来我有些记不清了……那种一片空白的恍惚感,等到我重新看到东西,我才发现俄尔已经窒息了。”
“上帝呐……”
菲舍忍不住握紧了笔,颤抖的再也写不了一个字。
“我立刻松开他,给他做了急救,又打了911。”
“等等。”菲舍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站起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家医院,我现在马上过去,你需要一个紧急的心理疏导。”
从来没有超速的菲舍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连闯了四个红灯,他心急如焚,生怕去晚了一点就会看到新的悲剧被缔造出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急切过。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即使清楚自己此时坐在赫伯特身边也不能保证俄尔平安无事,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在这两个人身上看到了,看到了与伊斯德身上发生的悲剧相同的味道。与之前冷淡又厌烦的态度不同,他拼劲全力想要避免糟糕的结局出现,仿佛这样他就能永远挽回任何可能发生在伊斯德身上的悲剧。
这是移情,但是此刻他选择沉溺下去。
菲舍用自己的极限速度跑出了楼梯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里的赫伯特。他棕色的头发乱蓬蓬的堆在头顶,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衣架的廉价外套般,瘫软在墙壁和长椅中间的夹缝里。菲舍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强硬的把一罐热牛n_ai塞到对方冰凉的手掌中。“喝一点吧。”他柔声对对方说,并且安慰道:“会没事的。”
“我很……对,没错,我很害怕。”赫伯特握紧了牛n_ai罐,褐色的眼睛里充斥着脆弱的光,好似即将融化在阳光下透明的薄冰,处在岌岌可危的断裂边缘。
“我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恐惧。”菲舍听到赫伯特喃喃,慌乱的像个手足无措犯下了大错的孩子。“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停跳了,全部的血液一下倒涌到了头顶。我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看着俄尔毫无知觉的瘫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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