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
乐凡把傅青枫带到尖少咀海傍,坐下在文化中心的石阶上啃地瓜,华灯初上,两个人一点也不像游客,倒像兜里没几个钱却依然温馨约会的情人。
傅青枫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已经没有刻意关注乐凡的胃口;乐凡自己同样没注意到,他已经吃得跟一般人一样了。
东北烤地瓜的味道,应该跟港式的不太一样;傅青枫有点忘了,也罢,从此以后,烤地瓜就是今天晚上的味道。
“傅青枫,你知道红磡体育馆吗?”
“嗯?什么?”
“就是很多歌星开演唱会的地方呀。”
“……哦。”
“你看那边。”乐凡指向海滨长廊的尽头,“那边,看见吗?”
傅青枫看向乐凡指着的方向,长廊上蜿蜒的路灯尽头,有一座像倒转金字塔的建筑物,底下一排颜色缤纷的灯光往上照s,he着。
“要不要去看演唱会?”
“哈?”
“只要你承认我比你大,哥就带你去看演唱会。”
“……屁啦!我、我虽然没看过演唱会,也知道演唱会的票不像电影票那样,开场前还能买到……况且你怎知道今天晚上有演唱会……”
“灯都亮了,肯定有。”
“你、你不是想去买黄牛票吧,别……”
“走!”
乐凡牵起傅青枫的手,在熙来攘往的海滨长廊上,朝着色彩绚烂的方向迈步。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②⑦ - 完结篇
在卷毛要拉傅青枫一起去三亚前,他曾和方元正调侃他的小叔,“我小叔接近四十岁了还没坐过飞机,你不要拆穿他啊。”
傅青枫真的是个土包子。
他的青春岁月,在十六岁的时候夭折了,一夜之间,他被迫长大成人;长大对很多人来说,是一条慢慢失去的路 —— 失去玩伴、时间,失去无忧无虑的心情、失去对未来的憧憬;但对傅青枫来说,这一切全在一夜之间没了,他甚至连伤春悲秋的资本也没有,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把剩下的路默默走完。
他没坐过飞机,他不认识时尚潮流,他没去过演唱会。
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一直在他打`黑工、带卷毛、勉力维持在大城市的基本生活时从他身旁掠过,纵使后来温饱的问题已经解决,孩子也长大了,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错过的,并不是一两次有趣的游历,或是打扮自己融入社会的时机,也不是各种享受人生的花样,而是,所有这些事情的意义。
他无法表现出对世界的好奇和热情,因为他的热情,早在十六岁的时候把他烧得遍体鳞伤。
然而,迫于早熟的傅青枫又是那么的稚嫩。
他的稚嫩和他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甚至产生了违和感,不在于他没看过几眼外面的世界,也不在于他喊不出ysl或是d,而是他把自己对于所爱的人的心,冰封在他十六岁的时候。
真是既天真又愚蠢。
二十五年,沧海桑田,把这样的一颗心毫不保留地暴露在相隔四分之一个世纪才再相见的人前,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乐凡要对他动任何歪念,简直易如反掌。
幸好这只手掌只是把傅青枫紧紧握着,在人头涌涌的红磡体育馆前,傅青枫显得有点紧张,全都是联群结队来看演唱会的人,有年青人,也有不少中年人,这让傅青枫有点不解,他本以为看演唱会的都是像卷毛这个年纪的人。
他想和乐凡说,别去找黄牛票了,话还没说出口,黄牛就找上来了!
“先生,有票吗?”说的是普通话。
“有了谢谢。”乐凡打发黄牛先生。
“有票?有票卖我!卖我!一千一百的票三千给你收!卖我!”
“不卖谢谢。”
“卖我吧,卖我吧!四千!四千给你收!”
傅青枫瞪大眼睛,是听错了吧?
乐凡拉着傅青枫朝人堆里钻,黄牛先生的声音一直在身后回荡,傅青枫听到那数字一直往上加。
“什么票啊……那么恐怖……你、你真的有票?”
乐凡也被喧闹的气氛感染得有点紧张了,从兜里掏出钱包,再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票,匆匆看一眼又塞回去。
傅青枫看得目瞪口呆,“真的有票……是、是什么票啊?”
在傅青枫旁边的路人听到他的问题,一脸不置信地转头瞟了他一眼。
自觉有点丢人,傅青枫只好不再追问。
嘈杂的人声中响起低低的广播声,广东话不太灵光的傅青枫,隐约听到是工作人员指挥群众排队进场。
“来,这边!”
开始鱼贯进场,秩序就好起来,好得傅青枫觉得大家在慢慢进场的时候,都看到乐凡拉着他的手。
开口跟他说又怕被旁边的人听到,只好小小挣脱一下,乐凡没看他,嘴角却泛起得意的微笑,手当然也没放开。
傅青枫感觉自己羞涩得整个人都滚烫起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好憋着,目不斜视地跟着大队走。也因为目不斜视,他忽略了一些粉丝们手上拿着的大型灯牌上面都写着谁的名字。
每一位观众都获赠一支led闪灯木奉,乐凡一次过拿了两支,上面印刷了演唱会冠名赞助商和主人翁的名字,然而,拼命把自己和所有人隔离的傅青枫,再一次忽略了。
多年之后,每当傅青枫说起那一年乐凡带他去看演唱会,都一定说,“我真是个土包子。”
相比内地的演唱会场地,红磡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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