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个屁!要是商量管用,老子还犯得干这种事?老子的兄弟们能为了一条路去死,老子也能为了干掉这么个渣滓去死!爹妈不会难过,二老会觉得儿子给他们长脸了!”
“黄海,你才刚退伍六年,部队里的教育你都忘光了吗?”刘庆国已经有点气急败坏,在身边袁朗冷冷的注视下,他一来有点紧张,二来觉得很没面子,口不择言起来。
“你没资格跟老子谈部队!跟你说,老子是从高原上下来的,每天出门修路直接就把脑袋掖裤腰带上!光是老子呆的那个排一年里就没了四个兄弟!教育?你们这些甜水里泡着的人懂个屁!部队教育老子爱祖国爱人民,可没教育过老子爱这样黑了良心的败类!”
这番话令得群情激昂,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吵嚷起来,不断有人朝警戒线上的队伍推搡,大喊着:“黄海说得对!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为什么不帮好人要帮坏人?就因为他们有钱啊!”
在这种情况下,袁朗只能示意刘庆国把喇叭拿来,用不算高亢但足以让对方听清的音量说道:“黄海,你愿意和我聊聊么?”
黄海看了看他,“你是个什么人?”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你看,我的身上没有武器。”
大概是袁朗超乎寻常的平静稍稍安抚了黄海的情绪,他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说:“好,你进来吧。”
袁朗放下喇叭,摘掉肩上的战术电台,平摊双手慢慢走进院子,身后的人群,随着他的动作又一次安静下来。
袁朗在距离黄海不到二米的位置站定,这是进行谈判所需保持的最低限度的安全距离。只听他不疾不徐地说:“你好,我叫袁朗。”
黄海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袁朗会用这样一句话做为开场白。他的面容有些扭曲,晃了一下手里的遥控装置,大声说:“有什么话快说!”
“别太紧张,我没有别的意图,就是想听你再说点以前部队的事,真的挺感人的。”袁朗的声音非常柔和悦耳,令人如沐春风,就连一直在颤抖的陈辉都偷偷抬起了头,瞟了他一眼。可黄海却没答话,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由于距离很近,袁朗清楚地看到对方眼睛的虹膜顶部与上眼睑之间露出了一些白颜色,他心里不由得一紧。他曾看过一本书,里面说过有这种特点的人都非常争强好胜,易走极端。
黄海冷笑了一下,说:“少在这里废话,你们这套老子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你没办法把钱搞来,就滚出去!” 他有点歇斯底里,声音中透出一种疯狂,这令得袁朗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个人已经逐渐失去了自控能力,濒临崩溃边缘。
“你是一名军人,即使退了伍,你的一言一行仍然代表着军队。你以你的部队你的战友为荣,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也以你为荣呢?”这是他手中最后的筹码,希望对老部队的感情能够令眼前这个人清醒过来。
可结果却令他失望了,黄海只是愣了一下,更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下之后,咬着牙大声喊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了!我也知道,现在肯定有一圈狙击手拿枪瞄着我的脑袋,但是,我要问他们一句,外面的兄弟们!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为什么拿着手里这支枪?难道就是为了这种人渣?”他手底下使足了劲,捏得陈辉哇哇大叫,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一瞬间上升到了峰值,陈辉不顾一切地疯狂喊道:“快打死他!他已经疯了!他真的会炸的,会炸死这里所有人的!你们快打啊!”
袁朗近乎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于是,在黄海终于怒吼出声之前的一瞬,袁朗轻轻地动了一下嘴,那是一个简单的命令:“打!”始终密切关注着他的c0,即刻下达了狙杀命令。
数枚子弹静悄悄地同时击出,其中二枚击中黄海的左手,打掉了那个遥控装置,另二枚则几乎在同时穿透了他的眉心,这二枚致命的子弹之一,来自成才的方向。
陈辉托着慢慢倒在他身上的黄海的尸体,脸上身上ji-an满了鲜血,这种过于直接的冲击令他在呆滞了几秒钟后,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刺耳的狂叫。十几名警察则在此时冲进院内,迅速控制住尚未反应过来的其他工人。
袁朗靠近陈辉,扶起黄海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遥控装置,再掏出小刀非常迅速地将二人身上的炸药全部卸下。
看着炸弹一点点从身上摘除,陈辉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喘着粗气看着袁朗说了一声:“首长……谢,谢谢你救了我……”袁朗面无表情,冰冷的视线毫不停留地从他身上掠过,就好像他也是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只在须臾
“我是一棵树,我不紧张,不害怕,我很安静……”从瞄准镜中仔细看着目标那一元硬币大小的即时死亡区域,成才的大脑中除了反复默念的这句话之外,一片空白。
他的手指已经预压了扳机,耳朵细细地捕捉随时可能发出的命令,其他任何声音,包括自己的呼吸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对他而言是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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