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琛捧着热茶看抄写账目的叶观澜:“你师兄怕不是个傻子吧。”
叶观澜抬头,半晌叹气道:“你为何这般客气,坚定些,他就是个傻子。”
叶寒心顾不得旁人说笑,难得清静,近来藏剑山庄的生意又顺利,他只顾将闲暇时间都拿来同燕回风耳鬓厮磨,起先燕回风还抗拒,后来习惯了也听之任之——浆糊一样黏在身上踹都踹不走又不忍心下狠手,燕回风直觉这人是不是修了什么五毒教的蛊术。
“回风啊,你看,枝头红梅,月下清波,大好春光弃之可惜……”
“现在是冬天。”
“我是说眼前春光旖旎的春光。”
“……闭嘴,睡觉。”
“回风你又凶我。”
“……”
“怎么办,心下凄苦,气海淤结,咳……”
燕回风抄起被子往叶寒心脑袋上一捂,重新躺下还没来得及拽一下枕头就被手脚并用地拽进被子里。
“回风,你脸上好热。”
“……你他妈闭不闭嘴?”
第二日燕回风没出门,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的牙印沉默不语,恨不能找块布将脸包起来再将叶寒心揍个半死。想着想着便要提刀去找叶寒心,刚走到门边便听得有人说话。
“不是不许你同他行房事,你重伤初愈该收敛些就收敛些,再说他那样脾气如何肯轻易屈于人下,你好歹也等到他不会动不动踹你下床的时候再说。你们藏剑山庄这墙是纸糊的么?他踹你下床我在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还好意思找我要脂膏……”
“裴姑娘,裴神医,裴大小姐,你神医妙手菩萨心肠我是知道的,若是我们当中真伤了一个,照样是要麻烦你的,倒不如你给自己省了麻烦又方便我们,一举两得你又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呵,你拿我万花的棋谱去哄人的账我还没同你算,这会儿便忽悠我说我吃不得亏,你们生意人的嘴真真假假我可分不清。”
“你且说你想要什么药材,我只管买给你,不问银两。”
“……三日情缠,药x_i,ng大了点,别用多了。”
“多谢姑娘。”
燕回风黑着脸放下盾刀将门锁上,没由来地隐隐有些腰痛。
如是这般过了半月有余,燕回风虽说还是没许叶寒心更进一步,但也没再将他踹下床去,偶尔他惯x_i,ng耍赖试探,燕回风也学j-i,ng明了,便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等到叶寒心自己发怵讨好地过来抱他,才稍稍将表情放软些。
“回风,回风,”叶寒心从背后抱着他,将自己的头发拽下一根来,系在燕回风发梢,见燕回风半天没反应,凑过去耳语道,“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你便是愿同我做一世结发夫妻。”
“一世?”
“起码这辈子要白首不离啊,有来世最好,那就要生生世世。”
“……若我先你一步,马革裹尸呢。”
“不许乱说话。”
燕回风回头望他,目光清明:“我说真的。战火一起难免伤亡,自古征战几人回,若我当真先你而去,你……”
“就算真有那一天,”叶寒心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你要是允许,我便随你同去,你要是不许,我下半辈子便在苍云堡守你一人坟冢。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
“嗯。”
“好好活着,连我那份一起。我没看过的风景你替我看,我没学会的棋谱你替我学,到碧落黄泉相见时,我要你讲给我听。”
叶寒心正动容,忽觉不对,燕回风向来不喜表露心迹,即便是二人独处时也甚少说一两句软话,还都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他倏地坐起来,看见燕回风握紧的手又松开,沉声道:“你有事瞒着我。”
“这是我在山庄的第十一天了。”
“所以呢?”
燕回风也坐起来,额前发遮出半张脸的y-in影:“我军斥候的线报,一万叛军卷土重来,不出半月代州必有难,我要回去应战了。你叶家消息灵通,怕是知道的比我早吧。”
“……你莫不是还在怀疑我?”
“我若是怀疑你,现在便不会同你说。”
叶寒心微怔,欲抬手拨开燕回风额前碎发,手指却停在半空,僵持半晌又放下,苦涩道:“是,我认,我不过私情作祟心存侥幸,可你将心比心,若你是我,愿意看着才定下终身之人奔赴沙场么?”
燕回风别开头:“军令如山。”
“我师兄之妻,是天策府一女校尉,五年前战死北邙山尸骨无存,我师兄便在北邙山折剑立衣冠冢,五年来不曾再踏入藏剑山庄一步。”
燕回风也冷下脸来:“你不是说我说了算吗?”
“我做不到。”
“……叶寒心。”
“我知道,儿女情长与家国天下,你必然选后者,但我也说过,你愿在城楼上浴血杀敌,我便做你手中盾刀,”叶寒心双手捧着燕回风的脸,“若当真有生离死别的一天,你不许我同我师兄做一样的选择,便让我同你一起。”
燕回风嗫嚅半天:“……我才送你回山庄,你胡闹什么。”
“那就再送我回来一次。”
“叶寒心我没同你说笑!”
“我也没有,”叶寒心向前倾身,额头抵着燕回风的,“说定了,你的行囊里给我这个活人留个地方。”
“你……”
“睡觉,明天启程。”
“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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