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间办公室现已归了方哲逸,屋内的陈设却还留着太多乔希仁的气息。书橱里塞满乔希仁的书和笔记,角落里堆着整箱的太太口服液,在靠门的地方竖了个花架,上面放着的却是幽鵪石开的得意之作,《杂种》。
就连方哲逸手中的咖啡杯都是乔希仁留下的,杯沿处有着小小豁口。听到九方梓彦推门而进的动静,他转身将咖啡杯放到桌上,微微挑眉,嘴角似扬非扬:“前前首席,过来玩啊?不是我说,客人还是得有点客人的样子比较好。我知道你曾对这儿很熟悉,但毕竟已经是外人了……”
注意到九方梓彦的目光在《杂种》上面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他挑眉轻笑:“你还记得这个?这还是我送给老师的,他特别喜欢。”
“我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九方梓彦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右手抬起,小半瓶蓝色碎片在指间熠熠发光,“告诉我,你对乔希仁做了什么?”
方哲逸没有回答,目光却牢牢粘在了那瓶碎片上,嘴角的弧度僵住。良久,他轻轻抬手拍了拍额头:“啧,我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找回来不行。”
“所以里面果然是藏了什么,对吧?”九方梓彦紧紧盯着他,面上肌r_ou_紧绷。那藏在碎片里的东西并不简单,即使是华非的探咒小手电也只能确定其中有“咒”存在,具体是什么却辨不清楚。然而此刻,九方梓彦并不介意猜上一猜。
“在进山海界之前我就发现了,乔希仁的状况并不正常。我一直以为那是被雷劈过的后遗症,现在看来,应该是嗑药的后遗症才对。”九方梓彦说着,走上前去,将伤痕累累的小玻璃瓶拍在桌上:“你在里面下了什么咒?失心?乱神?还是就一个简单粗暴的恶咒?方哲逸,你很行啊,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往上爬,但我没想到你为了上爬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方哲逸淡淡斜了他一眼,坐到转椅上,椅子轻轻旋着弧度,好半天才开口道:“你认为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一个首席位置?”
“难道不是吗?”九方梓彦不假思索地反问,随即又发觉不对——袭击事件过后,乔希仁失踪,方哲逸又立有大功,首席之位根本就已是囊中之物,又何必多此一举?
要真的担心乔希仁回来跟他抢,在找到重伤的乔希仁时偷偷杀了就是了,干嘛非要打着治疗的名义偷偷下药?
“……你想让他犯错。”九方梓彦似乎抓住了什么,“你不让邱妙飞指认乔希仁,不是为了保他,而是因为单凭一个目击根本定不了他的罪。你想让他自己暴露自己。”
他难以理解地看向方哲逸:“为什么?”
“因为乔希仁必须跌下神坛。”方哲逸缓缓答道,“必须狠狠地跌,跌到没有任何辩驳转圜的余地。只有这样,他的形象才会彻底崩塌,那些拿他当标杆的半妖才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然后他们就会变得更听话了是吗?”九方梓彦皱眉接道,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早就知道他是在吃人了,对不对?如果我们没有去找乔希仁,你会怎么做?就这样放任他吃人,好打着正义的旗号去捕杀他?!”
“必要的牺牲是没办法的,我已经尽可能将伤亡压倒最低了!”方哲逸陡然提高了声音,九方梓彦的声音却只比他更高,激动地挥起了手指:“能有多低!他一边养伤一边吃人,你以为他会有多克制,一天吃半个吗!你明明知道,却还任由他去?更别说他还是导师,之前害了多少命!人!妖!半妖!就连那些乖乖读书的隔离班学生,都是因为他才——”
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视线掠过方哲逸腰间的枪套,愕然地放下了手:“……是你。”
方哲逸扭过脸去,没有说话。九方梓彦用力呼了口气:“是你怂恿安木犀去杀隔离班,包括那个半妖姑获、包括那个留学血族……”
“九方首席。”方哲逸冷冷地打断了他,“注意你的言辞。”
“注意什么!”九方梓彦怒道,“你将姑获兰登送给乔希仁,又与激进血族勾结——”
“勾结什么的,也太难听了。”方哲逸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睨向窗外:“只是给他们一个放飞自我的机会罢了。至于老师这边……他向来喜欢捡些阿猫阿狗回家,我不过是投其所好,送他两只罢了。只是碰巧,这两只的x_i,ng子都不太好。”
“是他们的x_i,ng子不太好,还是你让他们不太好?”九方梓彦峻声道。方哲逸轻笑一声:“别这样,前前首席。人艰不拆嘛。”
他随手往耳后撩了下头发,因为发丝太短,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怪异:“姑获的发挥还是值得表扬的。这种一个孩子就能左右所有立场的妖怪简直就是清流,太让人省心了。相比之下,兰登的表现就不太令人满意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看似狠绝,实则脆弱,如果不是为了挑动欧洲的血族,我根本就不会用他。相比之下,白识予还好用些,就是脆了点……不过他的炼化妖很不错,只要掌握了咒令,就是一等一的武器。啧,可惜没用上,我背了好久呢。”
“……你将白识予送去送死,就为了在导师的队伍里埋炼化妖?”九方梓彦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血族……方哲逸,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们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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