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下没稳,又没了凭依,再差点要跌到地上时,暖琴伸了手,一把把我拽到床上来。“弦歌啊弦歌,你大言不惭地说要忘了她,要放彼此一条活路,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除了逞口头之快,你心底里可曾有一分一秒忘了那个人?”她把毯子扔到我身上,向床脚挪了挪。“你大哥来找我的时候我不曾信,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弦歌你虽然行事浮躁些,但总归也是个爽气的x_i,ng子,说出口的就能做到,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拖泥带水。”
“……”
“你若想和她在一起,就去抢了带走,什么失眠失忆的药,我都有。若还拿不定主意这样犹犹豫豫,我劝你趁早断了念头,别凭着我对你有些另眼相待就抓鼻子上脸。”她瞅了我一眼:“若不想让我烦你,你就早点做决定。只要你心里还跟那陆彻雪拖泥带水拉拉扯扯,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看看她,心中有一丝动容。
爬起来蹭到她身边,倚在暖琴又不宽阔又不结实的肩膀上,她弓着胳膊,将我圈起来。发丝落在我面颊上,能嗅到淡淡的草药香。
“虽然你我之前两相厌,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你对我确实够意思。我何德何能,让你大老远跑到北锦去给我看身子,然后又这么一路顺着水寻来。若只说是酒友,也太奢侈了些。”我吸了吸鼻子:“想忘了一个人太难了,我还需要些时间,我一定能挺过去的,只是这段时间……你能不能陪陪我?”
“用我打发时间?”她嗤之以鼻:“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我喜欢的人必然要一心一意的对我好,若心里还念着别人,我就买一副轮椅,然后打断她的腿。”她似想到什么,环在我肩头的胳膊又紧了紧,嗤笑道:“我竟忘了,现成的轮椅可不有一副。你这腿脚怕也是好不了了。若是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发发善心,打断了再给你治也好。”
“我可不想再窝在轮椅里了,毕竟我以前是个贼。若是见了同僚,指不定以为我是收信子的时候落下的残疾,让人耻笑。”我埋在她发间,吃吃笑道。
“谁敢笑你,我就下药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
“然后江湖上就会有一个传说,叫大名鼎鼎的卓天师有个弟子,专门断人腿。”
暖琴眼睛一亮,捉着我的手便挠起了痒痒。
我只能认服。
掐在此时,有人敲了我的门。我应声,是刚才让我去找人的小厮。
大抵是听见屋子里有动静,也只是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回我:“姑娘,找到了。只是时辰现在有些晚,能否要把晚膳的菜色布成宵夜?”
“好好好,这把你要给我好好引路,别再给我带错了屋子。”
我心情自然好,刚要下去开门,却让暖琴一划手把我阻在床上。她拾了鞋子,悠悠然去应门。
那小侍一见她,又瞧见了床上衣衫不整的我,误以为是坏了人好事,立马白了一张脸。
“我又不吃人。”暖琴拢了拢发丝,冲我做了个鬼脸,带上门,把那小侍阻在门外,径自回屋去了。
“你让他等等,收拾收拾我就过去。”我瞧了瞧镜子,也不知道带着这红肿的眼去见人是不是很怪。
第123章 消夜
我换了件衣裳,洗去脸上脂粉,顶着一张素脸便跟着小侍去了花厅。这次那小侍可长了心,一直跟到我进对了屋,才安心的候在门口。
我四下张望着,挺好,这次我比那少年早些。
便心安理得地寻了个位置,我不爱做主位,总觉得好像自己的身子板当不起拿架,便坐在侧面,桌上有茶水,我到了杯,放在鼻子低下嗅嗅,果然是好味道,上好的竹叶青。
晚上喝绿茶是不是有点奇怪?我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是头一次我在约人的时候心里慌慌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妥帖,让人见笑。
打量了一圈四周,那小侍预备的极为妥帖,也恰合我心意,桌上柳瓶里还c-h-a着一支粉色嫩蕊的‘燕来’娇滴滴的让人心生怜惜。我走过去,压了压花枝,把好看的一面冲着桌子,再三瞧了瞧,才返回去坐下。
刚拿起签子拨弄着香灰,便听的外间翠玉帘沙沙作响,一袭白衣朗朗若至。
我的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下午以为这少年不过是个伶子,所以我也并未好生打量他,只觉得他举止从容,心里猜测必是哪位官家阔少花了重金请来的头牌,可巧x_i,ng子对不上变离了席,勉强在下一站靠岸前接了我的活消磨度日。
所以这样不知根底的见面,真让我心里五味陈杂。
其实我若不再请他也无妨,但是……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让我怀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盼着与他在见一面。
“嘿,来啦。”我挂上笑脸与他打了招呼,指指对面的空位置。“过来坐。”
少年看了一眼空出来的主坐,解下古琴小心置于一旁,轻衣空袖地在我对面落座,腰杆笔直如青松。
“下午多谢公子赏曲,让我睡了个安稳觉。”我避开了走错屋的说法,将原因含糊过去。“可睡的太熟了,竟没有听见你离开,实在是罪过罪过,特把你约来赔个不是。”
“无妨。琴音本就是悦众之事,姑娘喜欢就好,无需如此客气。”
我点点头,“你弹得可真好,我一开始脑子里乱的很,回想起很多事,不过到后来,好像被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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