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的惨状在白玉堂脑中浮现,连老辣的襄阳都忍受不住的烈痛,展昭居然背负着它打斗,排查,清醒地下到船底,做这样高难的破拆。
这是只怎样的御猫,这是个怎样的展昭。
想开口唤他一声,然而这熟悉的名字噎在白玉堂喉间发不出来——无论是猫儿,还是展昭。
听见白玉堂的脚步声,展昭要抬头,实际做到的只是睁了睁眼。
白玉堂跪到展昭身边,握着他的手,拿过格斗刀。刀柄刀身浸着血,这些血来自展昭伤痕累累的手指。
“玉堂,”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尽管有垫住牙关的布片,嘴唇还是被咬出深深伤痕,“快拆,我看不清楚……”
听到展昭微弱的声音,白玉堂视野一朦,他把这归结为额上淌下的汗水螫进了眼睛,抬手用力抹去,在展昭手背上温柔地拍了拍。
“放心。就好。”
白玉堂手脚利索地拆掉剩下的起爆器,抱起展昭,沿铁梯回到货舱。
赵珏已经被抬到一边,嘴被堵住,痉挛的手脚捆绑牢固。一个同僚正烧红了匕首,在肿胀的刀口上划下深可及骨的十字,顿时黑血泉涌。
另外五个特工一字排开,盯着白玉堂。
“看管货舱的人已经被买通。”一个领头的特工说道,“半小时内不会有人打扰。”他拿出一只j-i,ng巧的电台,“你可以向南京验证我的身份,我的代号是西安。”
白玉堂抱着展昭,眼凝寒霜:“救他!”
西安面无表情:“会救。但是任务为先。”
“先救他!!”白玉堂嗓音低哑充血,他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流着泪,“或者给他陪葬!连我一起!”
展昭在他肩前昏沉地摇了摇头。
“救醒他。”不知哪个特工说了一声,领头者立刻照办。
白玉堂放下展昭,伸臂拦住拿着药箱和绳索过来的调查科特工:“都别碰他!”
特工们相互看了看,好像同时得到了什么信号,把应用物品放到离白玉堂不远的舱板上,退到一边。
“猫儿,你别动。”白玉堂拿过绳索,单膝跪下,“绑一下就好。”
展昭没有动静,脸上血色全无。白玉堂把他的手牵过来,谨慎地绕好,打了个不能挣松的结,然后用他的格斗刀划开后背衣服绷带。
里面的伤口肿得不忍目睹,反复绷裂的枪伤还次之,看箭伤角度是展昭自己放的血,下手果断,深及肩骨,引出了毒血,却把毒气带得更深,这让白玉堂由衷难受。
还是料错了一步,我就应该时刻在你身边。
白玉堂从药箱里翻出一把手术刀,把展昭抱进臂弯。
刀光在背后闪了两闪,展昭肌r_ou_一绷,绑在一起的手骤然握紧,如果没有绳索绑着,就要挣到地上。
白玉堂拢住展昭双臂,俯下脸来,把嘴唇贴在伤处的十字扩创上,一口一口吮出深处的毒。
悸栗的身躯,滚烫的血,展昭的味道。白玉堂的吮吸好像直抵心脏的亲吻,不知是血是汗是热泪,混在一起,浓烈得心碎。
辐s,he全身的剧痛渐渐缩减,虽然筋骨脱力,展昭的视野还是一层一层地清明起来。
五个特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看着。白玉堂直到看见吸出的血变成红色,才停了下来,在伤口里塞上引流纱布,简单固定住,找出血清,在展昭肩臂上打了一针。
展昭喘息着,虽然痛苦,但白玉堂还是略微松了口气:这比刚才他气若游丝要好太多。
白玉堂解开展昭,把他身体转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看展昭脸上冷汗横流,白玉堂帮他搌了搌,旁若无人地微笑:“猫儿,我是不是该改叫你七条。”
“二十分钟了。”一个声音淡漠地提醒白玉堂。
“我一人挑你们六个,”白玉堂冷笑,“肯定用不了二十分钟。”
特工首领上前一步,敬礼:“白上校是党国栋梁,请以大局为重。”
“白上校?”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淡笑,“叫我呢?”
“白上校背荫山一战有功,军部以为白上校殉国,追加上校军衔,授二等国光勋章,白芸生中校代领。”
白玉堂像风吹过耳一般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展昭身上:“我要验证你们身份。”他伸手,“电台。”
“……不需要电台。”展昭按上白玉堂手腕,“他在这里。”
“谁?”
“南京。”
展昭礼貌地低下头去:“御猫展昭回来复命,先生。”
展昭一言说破,在场的全部特工神色整肃,恭敬退后。
站在最不明显位置的一个特工走上前来:“御猫,辛苦了。我确实很惊喜,走到终点的人不是洛阳,而是你。”
展昭抬头笑了笑,想要支起右腿,但身体虚脱得连这样做也十分费力。
白玉堂按住他:“猫儿,好好靠着。”一边帮他完成动作。
展昭卷起裤管,一道道解开纱布。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手上却不遗余力地帮着忙,唯恐展昭手上失准,牵动了伤处。
纱布完全除去,白玉堂看到展昭腿上的伤口,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只猫不是缝伤口,简直是缝衣服。
两个特工要过来拆线,南京一眼止住:“让他来。”
白玉堂手握刀具,欠欠嘴角,算是对南京的这句话表示一点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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