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感激地握紧了耶茨先生干燥、粗硬、还沾着粉笔灰的手,小心地把自己一部分体重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谢谢您,先生。”
为了配合他的步调,耶茨先生特地放慢了脚步,“没什么,小莫里森先生,留着点力气去和医务室的女士们说话吧。”
他发誓,等他康复起来他一定会好好学习数学,再也不会在他的课堂上看一些没意义的杂书了。
医务室的女士稍微看了几眼就确定他有些轻微脑震荡。
“我会向医院打电话预约治疗,在此之前就让这可怜的男孩在医务室里休息吧,如果没有好转再叫急诊。”
听着她和耶茨先生说话,卡尔的胃里又翻搅起来。他想吐,但空荡荡的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
“我会打电话让你的家人来接你,在此之前就先睡一觉吧。”耶茨先生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先离开了,祝你好梦,小莫里森先生。”
耶茨先生和医务室的女士都离开了,留他在病房里翻来覆去。
他的后脑隐隐作痛,胃里烧心得厉害。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的淡淡花香,床很暖,毯子也很柔软,但是没来由的,他有些想39号那张硬邦邦的沙发。
埃德加·弗格尔桑,他在心里默念金发吸血鬼的名字。
几天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埃德加险些杀了他,埃德加警告他不要相信吸血鬼,埃德加……明明埃德加都已经做到了这一地步,他还是无法害怕埃德加。
这难道就是被吸血带来的副作用?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得小心不能让其他吸血鬼吸自己的血了。
脑震荡病人应该多休息。他尝试x_i,ng地闭上眼,痛苦、愤怒、憎恨燃烧在他的血管里,至今未有完全冷却。
罗纳德和鲁尼会到庄园去吗?会的,一定会的,罗纳德那个瘾君子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发大财的机会。他的眼皮像涂了胶水,一旦合上就再睁不开。
他又做了那个与石头走廊有关的怪梦。
做成怪物脑袋形状的黄铜油灯里燃烧着冰冷的魔法火焰,风从走廊的深处出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到处都是回荡的哀嚎悲鸣,痛苦如同灵魂被榨取,令听的人毛骨悚然。他还是那个瘦小的孩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冗长曲折的走廊里,什么时候摔倒了都不知道。
这次他碰到了那扇沉重的大门。门背后的东西正在呼唤着他,渴望着他。他知道他应该感到恐惧、害怕,随便什么都好,除了喜悦。
他是这样期盼与门后的生物见面。
……
卡尔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的后背都是冷汗。
他的妈妈坐在床头,眼圈通红,担忧地凝视着他。
“你要去医院吗?”她温暖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你一直在叫一个叫埃德加的人,他是谁,是伤害你的坏人吗?”
“……”他张了张嘴,说出的却不是人类的语言,他定下神,重新说,“妈妈,我很好,我已经没事了。”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笑,“不,埃德加从来都没伤害过我。”
同一时间,布洛迪卡镇医院病房里,托德·克罗夫特躺在病床上。
电视里播放着一档老掉牙的节目,他已经看过了好多遍,实在没有兴趣再看,就叫来护士关掉了它。
陪他来的是他的母亲。此刻她已经靠着床边的椅子睡着了,而他用一只手勉强翻阅着面前的j-i皮疙瘩漫画书——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卡尔送给他的礼物,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还是非常喜欢——用来打发这枯燥的几个钟头。想到自己今天没有去学校,他衷心盼望卡尔能跑快点,别让罗纳德和鲁尼那两个混蛋给逮到,剩下的事情等他会学校再处理。
殷红的液体一点点流进他的血管里,他莫名地有些累,把漫画书扔到一旁,自己靠着枕头,渐渐合上了眼睛。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确诊为轻度地中海贫血。这是种非常麻烦的遗传病,通常来说许多患者都活不到成年,幸亏他的程度不深,否则他想象不到他的父母该有多么绝望。他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难再怀孕,而他的父亲曾向外祖父发过誓,永远不会让她伤心,这么多年来,他们想尽一切法子来延续他的生命。除了吃药,他定期就要到医院来输血,否则他就会死于贫血,可输血带来的后遗症毁了他身体里的许多东西。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聪明的男孩,现在超过两位数的加减乘除都会令他感到烦躁。至少他还活着,光这一点他就应该感谢上帝了。
半梦半醒间,他意识到有人推开门却没有进来。
护士刚刚进来过,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护士。托德想到自己小的时候,父母就曾这样夜夜站在自己的房门外,悄悄地注视自己,生怕自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回归了上帝的怀抱。
他快速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发现是认识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维拉德先生?”他小声地喊着,“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汉格尔·维拉德,黛西·维拉德的父亲,他想他有必要和这位颇受人爱戴的医生搞好关系。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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