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画上皱纹戴上华发,演绎着苍然老妪,也能将美人迟暮衬作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
但眼前的景象彻底打破了他对“美”的认知。
那种美不具有千姿百态的变幻莫测,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种。
却是一种染纤尘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一种人不可能表现出来的,非人之美。
只要是人,他/她的美就脱离不了人的范畴,不可能拥有这种瑰丽到异常,宛若灾难的美。
那是一只妖。
颠倒众生,凉薄无情。
即便蹲在路边,仿佛无害地抚摸着一只小猫。
他的美,也是残酷而冰冷的。
楚将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死者都不曾做出任何反抗,在被划断咽喉到失血至死的过程连挣扎都未曾有过。
那种费解的神情,有了最直观的答案。
那份惑人的美貌,足以镇住血r_ou_被撕裂时让人失去求生yù_wàng的痛楚,足以让人抵御住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妖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连姿势与神情都未改变过,就那么随意悠闲地抚摸着猫咪的头,如同夜晚出现在无人的街道上只是为了和它玩耍。
浅淡到近乎无色的眼瞳呈现凉薄剔透的薄荷绿:“我等你很久了。”
他如是说道。
“等我?”楚将离反问。
妖看了看楚将离,似是对他的反问感到不解,拍拍手站起身:“清空了整座城,引我现身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在找我,我也有好奇的事。难道这次会面,不是出于双方的意愿?”
他似乎x_i,ng子格外冷,接连两个反问,都说得平铺直叙,毫无起伏。
楚将离没有真正追捕过犯人。但这不妨碍他对“犯人”的“嚣张”感到诧异和茫然,一时没有作出反应,只听到对方继续说,“我已满足了你的愿望,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我很好奇,你发现了我的一些习惯,也想出了对策。”
他眼瞳转过冷色的流光:“为什么不更彻底一点,让所有人都闭户不出。这个办法,不是比你孤身涉险,更为安全吗?”
楚将离捕捉到了对他来说的重点:“你果然不能袭击屋内的人。”
“这不该是所有生灵俱知的‘常识’吗?”妖反问,“不然你认为‘房屋’是为了防范什么,风雨还是霜雪?”
“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吗。久到人都忘记了,最初之所以有‘房屋’,便是为了躲避妖族。”
“若是无妖,何需有本源?”
“若是无妖,何需有神魔?”
“若是无妖,何需有死亡?”
袭荒最古老而强大的生灵一个接一个,教人无从辩驳的反问,语气却出奇的平淡。
他漠然地望向楚将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将离被他理所当然的口吻激怒,咬牙道:“不过区区一只妖,就敢在人族的城池里肆无忌惮大开杀戒。”
他将“区区”两个字咬字极重:“世间优胜劣汰,若妖当真比人高贵,为何日渐凋零隐世不出的会是妖?!”
“你问我为什么不让所有人躲起来,以此来逃避杀戮,还有比这更可笑的问题了吗?!”
楚将离斩钉截铁地落下断语:“什么时候,应该受害者担惊受怕,加害者耀武扬威?!”
妖微微眯眼:“不知死活。”
那只漂亮到只适合调琴弄弦的手五指成刃,挟着非人的速度,掠出一线寒芒。
在快到不及眨眼的时间里,落在了楚将离的脖颈上,割出一道血线。
有鲜血缓慢渗出,点滴汇涓。
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因为一把火红的□□无中生有般出现,贯穿了妖的心口。
十字形的□□卡在了妖的两根肋骨间,使他不得寸进。
命器——灼城。
那双薄荷绿的眼瞳眨了眨,慢慢收回了手,握在枪身上,低头看着殷红在素色的衣衫上晕开,喃喃道:“好痛。”
他看了看楚将离,忽然微勾唇角:“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气。”
“一座塞北小城,居然有一个觉醒了命器的人。”
楚将离武功很好,在整个鸢城说是最能打的也不为过。
但他一贯谦逊,会和人说“我不要紧”,就是真的不要紧。
只要不出现跺一跺脚,能让袭荒抖三抖的强者,他多少都有一战之力。
他看着那只美得叫人窒息的妖,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握着枪退后了半步,枪尖抽出时鲜血四ji-an,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一朵红梅。
然后淡淡开口:“这里是鸢城。”
□□灼城,为守护一座城而生。
在鸢城境内,任何危害城里安宁的人,都无法躲避其攻击。
楚将离很强,只要不踏出鸢城,他一人一枪,甚至可以抵抗千军万马。
楚将离很弱,在朴实的鸢城里,他不过是一个身手敏捷的凡人,会被一场风寒击垮。
“我没有想到袭击者是一只妖。”总是蹙着眉,看起来有些苦相的捕快道,“你杀了十五个人,我还剩下十四次刺中的机会。”
“虽然妖不会死亡,但总会能让你感到痛的吧。”
妖将捂在伤口上的手移开,看了看掌心的鲜血,轻声道:“可以啊,随你高兴。”
他不躲不闪,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甚至张开了手臂:“有多久,没有人能伤到我了。”
“我都快忘记疼痛的感觉了。”
他的神色清冷如霜雪,眉眼间却奇异的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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