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手下的演员也够狠, 就比如今天这场小黑屋的戏。
等会儿要拍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描述的情节是主人公汪莺做的一个噩梦: 她半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密闭不透风的小黑屋, 窗外是一片如墨黑夜, 没有星星。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按在冰凉的桌面上, 全身唯一的触感就是手臂上被针扎的刺痛。
最后汪莺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停水停电的廉租房内,冷风从被砸烂的窗户中吹进来,把她绝望的哭声吹得稀碎:“救命!”
电影《刺囚》,由此开篇。
“等会儿的扎针镜头是真扎, 由专业医生c,ao作,针头消毒,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张岩状似随意地打开场务本翻了翻,他面容冷淡,却并不是故作老成,“怕打针吗?”
乔巧摇摇头:“不怎么怕。”
“嗯,不过怕也没辙。”
乔巧听了这冷笑话,觉得更冷了。
“这是夜戏,你在拍的时候要把脸靠近光源,最重要的是眼神,从麻木到激动再到最终弄的绝望这么一个过程。现在可能光靠和你说也说不出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但是当针一c-h-a.进来的时候,你得把情感憋着,全放到眼睛里。”
乔巧点点头:“好的张导,我一定努力。”
张岩无谓一笑:“努力地多了去了,拍戏还得靠脑子。我对你印象不错,好好儿悟,别整幺蛾子。”
乔巧顿时提起了八倍的j-i,ng神回道:“好,谢谢导演。”
乔巧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补妆,陆涛一见她回来就迎了上去:“张导和你聊什么了?”
乔巧坐在化妆椅上,两眼放空: “敲打我呢。”
陆涛噗地一声笑:“秋曦在剧组日子不好过。”
其实他真不是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可谁叫秋曦这回差点让整部电影j-i飞蛋打,好在公关及时,知之者甚少。
陆涛为了这事儿,整整两天没合眼,等张岩给了准话,原计划进行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要是乔巧因为秋曦这一通作妖丢了电影,他可真就气炸了。
开机仪式那天,张岩特意多烧了几根香,当着全组的面儿说了声“杀杀晦气”。
秋曦的脸当场就白了。
乔巧眨了眨眼皮,她对秋曦也是喜欢不起来,不仅因为之前那些通稿,今天两人打了几次照面,她出于礼貌向秋曦打招呼,哪知道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乔巧不是软蛋,吃了一次瘪她便也懒得搭理她了,同时让自己人提防着,避免再出诸如“乔巧片场耍大牌,冷脸相对其他演员”这种抹黑通稿。
这都谁给惯的臭毛病。
乔巧懒得议论这个衰人,她更关心的是等会儿的第一场戏。
眼神戏是一种很虚的归类。人人都有俩眼珠子,镜头不比文字,眼睛里的情感光靠看是看不大出的,得结合具体的情景才能有所体现。
演技长在演员身上,能力长在导演身上,缺一个都白搭。
“被针扎是什么样的?”乔巧问嘉莹。
嘉莹被她问住了,想了想,也是有些迷茫:“有点儿疼,但是不扎针病就没得好啊。”
乔巧缓缓道:“可这针就是扎得让人病的啊。”
嘉莹打了个冷颤:“这么恐怖的吗,人心都黑了啊!”
乔巧低头不语,可不就恐怖极了吗?
汪莺她在幼儿园目睹的一切都投影到了梦中。小黑屋,扎针,还有她所在职位所不能看见的更多......
在梦中,她才能感同身受。
“嘶!”后领一道尖锐的刺痛传到大脑神经,乔巧不由得惊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化妆师整理头发时一时手滑,让发卡在乔巧脖子上划了一道。
“没事没事,您快一些就是了。”
乔巧被这么冷不丁地一划,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痛,她把这种感觉由此延伸,突然对张导刚才说的“绝望的窒息感”有了几分理解。
在毫不知情,毫无防备,毫无支援的情况下,一枚小小的针头也许能让正茁壮成长的心灵从此枯萎风化,带来的创伤根本无人可解。
“各部门准备,打光板调一下,抬上来一点,脸都看不清了!”
乔巧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大理石温度低,将她冷出了一身j-i皮疙瘩,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点点神经触感都被放大了好几倍,显得尤为清晰。
她置身于狭窄逼仄的空间,四周很暗,抬头只有黑漆漆的录音筒,镜头被窗口照进来的光反得发亮,像匍匐在夜色中的猫。
她还看见了她旁边的医生,穿着一身黑,悄无声息站在桌旁,全身上下只有手里的针头泛着银光。
乔巧闭上了双眼。
“a!”这一声响过,房间里一片寂静。
桌上躺着那人猛地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可是身体僵硬得很,怎么都动弹不得。
安静,太安静了。只有呼吸粗重得像困兽的低吼。
直到一枚针头毫不留情地刺入皮肤。
镜头对准那张惊恐而绝望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2018,我的新年愿望是:爱我的和我爱的都开开心心顺顺利利,同时,嘿嘿,高产高产再高产!
啊关于那个羊胎素的梗(笑哭),不了解的可以去微博搜关键词:斯琴高娃 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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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晋江原创首发
黑暗的夜里, 一切都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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