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元这个心理,楚长安倒是觉得不难理解。虽是不难理解,但总觉得苏世元的做事动机不会这么简单,而且从以往的只言片语也能摸出来些蛛丝马迹,只是难以联系到一起。
虽然萧寂这么嘱咐过,但是楚长安还是愿意相信此事能得到解决,所以也没敢提前与苏世元说这些,“全按将军的意思便是,吾等定当竭尽所能。”
苏世元没急着接话,而是从身边的红泥炉上取下了酒壶,倒了一杯与楚长安递去,“这个时候京城应是已经入春了罢,只可惜戍陵还冷,明儿个怕是又要下雪了,喝些酒暖暖身子。”
楚长安接过酒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饮了下去。
毕竟苏世元要真的对他打什么主意,也不至于拐弯抹角的,镇北府这么多人,楚长安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现下情况紧急,根本不允许他们内斗,哪怕真有什么私人恩怨,也得再往后等等。
不过这酒倒是真烈。
楚长安忽然觉得以往买的怕都是老板掺了水的,才会造成千杯不醉的错觉。
四五杯下去,冷倒是真的不冷了,只是再喝下去怕是今天什么都别想干了,楚长安赶忙罢了罢手,示意苏世元别再倒了。
“可暖和了?”
楚长安心想何止是暖和。
“其实还有一事一直好奇,陛下说了,来着是个对边塞这边儿熟悉的,却没想到来的是你。而且这镇北府偏僻,本是还怕你找不准位置的,毕竟我当初来的时候在戍陵兜兜转转的一天多,才算是找到。”苏世元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缓,尤其配上满室的热气,简直是催人成眠。
“以前在这一片待过,所以熟悉。”
“也是,差点儿忘了前些日子里言明和我说的京城里的那桩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楚长安仔细想了想,可不记得京城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儿。
“同食共寝数载,堪比世间最亲密的眷侣。听言明说当时可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京城上下都知道这句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喝过酒,还是屋里头热,楚长安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这种事儿被当面点破,再厚的脸皮还是兜不住。不过楚长安也并未有意隐瞒,所以也没否认,只是笑了两声。
“本来还是不信,结果今日看着对戍陵熟悉,也不难理解这同食共寝数载了。”上半句苏世元还是笑着,然而下半句就转了调,
“不过长安,你从小可是生在京城的,言明跟你一道长大,你也常往苏府上去,何时会在戍陵待过?”
☆、第五十八章
屋内的炉火烧的暖。
然而楚长安只觉得背后无故发冷, 一时间什么也说不上来。
从一开始回来,楚长安并未刻意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捡起来了原主的人际关系继续维持,除了萧寂, 大概也没人会看出什么异常。
毕竟起死回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信?
“差点儿忘了, 长安的父亲常年在外通商, 戍陵来的勤也是应当的。”苏世元见着楚长安神色凝固,轻笑了两声, 又斟满了杯,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事怕是还要冒犯, 幼年时候的事儿,不知长安可还记得?”
楚长安心想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可别是这原主小时候欠了这个苏小少爷钱没还,结果现在找上门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真的不怎么记得了,自打有印象起就是在边塞流浪, 风寒露宿的。家住哪儿,父母姓甚名何一概不知道。
也是,五六岁的时候, 能记什么事儿啊。
“不记得。小时候脑子笨,连开口说话都比同龄人晚了不少,压根记不住事儿, 您就别再取笑了。”说起来楚长安上一次见到苏世元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明明二人并未熟识,但苏世元总归是会不经意流露出亲切。
这种情绪与其说是亲切,不如说是含着歉意,有意赎罪一般。
楚长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归咎于是苏世元和前主的恩怨。
不一会儿,便有郎中上来报,说是楚长安带来的将士基本无大碍,有几个似有着了风寒迹象的已经与人群隔离,进一步观察。只是那个孩童,这个年纪估摸着得有人照顾,所以来问问该如何处置。
“方才路上遇见的,说来也奇怪,当时这孩子身边儿死的死病的病,就他一个没事儿,想着这里头必有蹊跷,就带回来了。”楚长安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带上来问问。”
不过须臾,那孩童便一路被一个身长七尺高大魁梧的将士一路拎了上来。
毕竟是年纪小,也不懂得什么礼仪尊卑,见了苏世元大概是觉得他生的清冷,不面善,差点儿吓得哭出来。又见着楚长安在一旁坐着,赶忙跑了过去躲到他身后,死死拽着楚长安衣角不肯松手。
楚长安也不劝他,只是由着他躲在自己身后,等他什么时候自己愿意好好坐下了再开口。
那孩童见着二人待他并不是像以往遇见的市井小民一般横蛮无理,渐渐也放松了警惕,肯好好的在楚长安身边坐好,但依旧是没敢正眼去看苏世元。
“这孩子……我们是不是见过?”苏世元打量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熟,毕竟往来通商的商人多要在镇北府报备,有的还是带着妻儿一起,只要是见过的,多多少少都有印象。
那孩童听闻也抬起了头,愣了一会儿,突然身手抓向面前的酒杯,要往苏世元头上砸,“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父亲拉去烧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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