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不可避免地混入了来自各州各地,受命于各主,伺机而动的细作。
燕清乍听彭羕这名字,只觉得有点点印象,大概知晓是历史上有过记载的人物,就多了几分防备。
等这相貌魁梧,眉眼倨傲的年轻人一开口,暴露出轻微的益地口音时,就把他那日渐模糊的记忆给彻底唤起来了。
燕清有了怀疑的方向,却不动声色,以三言两语,就将这还稚嫩着的青年的真实目的给引出来了——只见对方噗通一声跪下,就向着他慷慨陈词,道那荀彧根本当不得主公日日牵挂,早已叛变投敌,里通袁术了!否则陈群等人夺兖州,岂会如此顺遂?显然是有他默许!
燕清笑眯眯地等他说完,就将杯狠狠往地上一摔,连半句废话都懒得说,命典韦将他嘴巴堵上,拖出去砍了。
彭羕被方才还和颜悦色的主公这一套翻脸如翻书给吓得一愣,未能及时求饶喊冤,就被典韦给粗鲁地拖出帐外,手起戟落,人头就滚到地上去了。
因燕清在众人面前一向宽容得不可思议,没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心里闪过半分怀疑,只笃定地认为是彭羕的过错,才把最为温和的主公都逼出火来了。
不等典韦吩咐,就有人自发地将这具还温热的尸首丢出营地,一脸厌恶地看它喂了徘徊的野狼。
其他人的盲目信任,倒让燕清有些哭笑不得——他原还准备杀j-i儆猴,在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跟前立个威,叫他们在挑拨主臣关系时多掂量一下,不想会对上这清一色的‘这混账玩意儿死得活该’的神色。
现郭嘉主动问起,他便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文若虽极少伴我身侧,与我却是神交,多年来又一直为我居中持重,勤勤恳恳稳固后方,方有我远征心安,兖州今日繁盛。如此情谊和信重,岂是寻常流言蜚语就能间构的?如今他身陷敌困,这么久来我不便营救,愧疚尚且不及,莫说以他一贯的恪守奉己,绝无可能主动背弃于我,即便他因不得已而为之,亦不算对我不住——难道不是我护不住心腹安危,又在当日识陈群司马朗等豺狼不清,而有负于他在先!”
燕清眼底现出几分薄怒,又强行按捺下来,冷冷道:“他不止是侮辱了文若的品德,也不单是贬低了我识人的眼光,且是既想害了文若x_i,ng命,又想累我落个残害忠良的恶名,在我面前耍这一石四鸟的花样,他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只这刘焉,远在益州,心里想得倒是美极!”
燕清鲜少会将这么长且严厉的一通话砸下来,帐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等燕清平息了胸口因此被带起的怒火,看向沉默的二人时,反而被惊到了。
郭嘉摇扇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正歪着脑袋,不着痕迹地皱眉看荀攸,大气都不敢出,面上流露出些愕然和无措。
然而别说是他,连燕清猛然看到荀攸面色纹丝不改,晶莹的泪珠子却跟断了线的链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的情形时……
也感到有些眼前发黑了。
“公达,”好在燕清忆起,这不是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在荀攸身上了,才抑制住嘴角的抽搐,下意识地取了袖中的帕子来,心惊r_ou_跳地给荀攸拭去面上的s-hi润,同时以再温柔不过的嗓音询道:“这是何故?”
燕清分明看到荀攸耳根微微泛红,面上仍是毫无表情,言简意赅道:“忽有所感,方失了态,叫主公见笑了。”
“唔。”
燕清干巴巴地应着,自然不会细问,而是极缓慢地、近乎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步,往后退了一退。
荀攸调解情绪也很快,不一会儿就止住了方才还落个不停的眼泪,除眼眶和鼻头微红,巾帕s-hi润外,根本看不出方才泪如雨下的人是他。
燕清一直紧盯着他,见状不禁暗松口气,迅速切换话题道:“真要说来,他们肯费心思挑拨离间,恰能证明文若无虞。若哪日他们真开了窍,以文若x_i,ng命相挟,逼我退兵,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现袁术麾下那些人显然知道荀彧是世间难觅的大才,于是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容忍,未曾放弃过收归他心。
荀彧也非是刚烈得近乎迂腐的人,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刻,不会做出玉碎之举,便只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任他们白费功夫。
而对燕清而言,虽然换俘或是赎俘的做法并不少见,却绝不能用在荀彧身上——就连私下营救的念头,都被按下去了。
他也会恐惧——一旦让对面知道他对荀彧有多么在乎,那说不得就会害荀彧成为第二个被拿来交换苛刻条件的刘康这类人质,甚至可能顾不得惜才,直接对他痛下杀手,只为断他一条臂膀。
只是燕清头回将这份搁在心中已久的忧虑道出后,满以为能得到几句建议,不想二位谋主不约而同地在眼底掠过满满的错愕,旋即忍不住笑了出声。
燕清狐疑:“……这有甚么好笑的?”
看他莫名其妙,郭嘉便勉强憋了会儿笑,摇摇头为他解惑:“史上只多见外敌挟主上威胁臣下的先例,何来的以臣胁主?”
因为任谁都知道,即使是捉了最看重臣子的君主,对方也不可能会因爱臣为质,就舍了到手的江山。
——哪怕只是一寸土地。
倒是臣子不幸被俘后,为显忠诚不渝,就当宁死不降,之后能换主公几句发自肺腑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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