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被于朗骗,那只是他自己受伤害,他痛苦,绝望,愤怒,都只和他自己有关。而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么久以来,于朗一直在手下留情。
于朗是一个赤条条无牵挂的人,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找回那一魄。
而江天晓不一样,他有着诸多亲人,室友,同学……与于朗相比,他有数不清的“把柄”。想来于朗那么费尽心机地骗他,其实已经是非常迂回而温和的手段。
如果于朗想采取直接有效的手段,那干脆可以用江天晓身边的人要挟他——比如现在这样。
心脏几乎要蹦出胸口,江天晓不敢想象于朗会采取怎样的“直接有效”的手段。爷爷n_ain_ai年纪那么大了,跑是肯定跑不掉的——于朗会不会伤害他们?!
还有他妈,他妈和继父的孩子……怎么办?!
江天晓绝望地想,看来无论如何,我要给他当“容器”了——是,没错,于朗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能召唤陈白残魂的身体,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还是太蠢,以为自己和于朗断掉,这件事就算完了。
不是的。对于朗而言他仅仅是个“容器”,于朗并不会在意“容器”的感受,于朗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回那一魄。
江天晓以为得知于朗欺骗自己时已经是人生痛苦绝望的顶点,而现在他才知道,于朗能带给他的痛苦和绝望,远比他能想象到的,多得多。
煎熬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高铁驶达甘城。
而就在江天晓刚刚走下高铁的那一刻,他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说:
过年事多,抱歉- -
第一百零一章
“两天前于朗已经去了甘城,”何盛急吼吼地喊道:“我们都没发现!”
“……”江天晓一愣:“可我刚才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有人去过我家。”
“我们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何盛说:“我们也快到了,先去你家看看吧!”
挂掉电话,江天晓站在人来人往的高铁站里,一时间有些迷茫。
于朗在两天前就到了甘城,却没有任何举动,那他到甘城的目的是什么?
手机还攥在手里,忽然又响起来。
江天晓手一抖——现在任何消息都令他心惊r_ou_跳。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归属地为重庆的陌生号码。
江天晓一时没忍住,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来自重庆的电话,最可能的两个人,便是于朗和龙克。于朗的电话他打了很久都没打通,而龙克——他存了龙克的号码的。
手机兀自响着,周杰伦的《晴天》听在江天晓耳朵里,宛如炸弹被引爆前的倒数。
江天晓接起电话。
“天晓,是我,”于朗平静的声音传进耳朵:“你……最近怎么样?”
江天晓一时无语,不知于朗葫芦里买什么药。难道于朗会不知道他回了甘城?不,于朗一定知道。
“我在甘城,”江天晓干脆不配合于朗绕圈子:“你也在甘城,对吧?”
“……嗯,”于朗咳了两声:“我前几天到的,沉渊门告诉你了?”
“你来甘城干什么?”江天晓连声问:“你是不是要用我家人要挟我?于朗——你冲我来,我爷爷n_ain_ai年纪大了——你冲我来,我,我可以和你去奇台……”
“天晓,”于朗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很温柔:“我根本没有去你家。”
“那你来甘城干什么?!”
“我来……”
江天晓赶到县一中门口时,已是黄昏时分。
毕业后他就没有回来过,三年多了,这小县城的萧条的街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人行道上的砖块依旧凹凸不平,学校门口的报刊亭上,依旧挂个歪歪扭扭的“售早歺”木板。
只不过,明亮快餐店没了。
明亮快餐店曾经的店面,现在被卷闸门锁着。
于朗就站在那扇卷闸门外,背对江天晓,他穿一件白色的风衣,深蓝牛仔裤,夕阳金色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使他的身影显得既单薄又萧索。
江天晓走近,于朗转过身来。
他冲江天晓笑了一下,这个笑透着小心翼翼,像有些羞怯,还有些讨好。
这一刻江天晓什么愤怒的恶毒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里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虽然明亮快餐店已经不在了,但江天晓永远记得明亮快餐店里发生过的事——他永远记得那些菜肴的味道,那些金黄的炸蘑菇,打着卷的薄薄牛r_ou_,又鲜又软的虾仁……
当然,还有于朗扎着低马尾的削瘦背影。
在这里,所有记忆都是甜美的。
“这儿……”江天晓顿了顿,轻声说:“没怎么变。”
“嗯,是,”于朗把被风撩起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没想到这里没有租出去。”
虽然已是四月,但北方仍是春寒料峭,今天的风尤其大,于朗的大衣下摆被一阵阵风吹得来回摆动。
江天晓沉默看着他,几秒后问:“你的感冒好了吗?”
“差不多了,”于朗笑了一下:“那天……难为你了,其实我本来不是想找你……”
“我知道。”江天晓连忙说。
他当然知道那天晚上于朗找他不是为了上床,不过是他为了羞辱于朗,故意那么说。
“江天晓,”于朗走近了,江天晓发现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冻的:“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怀疑,非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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