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烧死自己?”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一把拽了起来,“想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真心没有想去死,可是说了别也未必信……叹口气,便不多言了……何解忧抖掉手里的砖瓦,拿衣摆擦过手心的焦土,拉着不回头地离了废墟……
没了的凤寰宫,只得被迫去何解忧那里借住……
说是借住,可是两坐桌边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也没有睡觉的意思,虽然就快天亮了……
天一亮,就是另一个开始,天翻地覆的开始……所以他不放心,试图从眼里看出一点情绪,或者一点不甘心……
两厢坐了许久,窗户纸都透了白,他起身离座,“先睡一会儿吧……”
困么?当然困……累么?当然累……可是多睡少睡又有什么区别,以后长眠的时间多得是……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这件事完了后,们可不可以做对平常夫妻?”
低头喝了口茶,“涉火相救,是为了做平常夫妻,还是为了有宣诏?篡权矫诏,是为了家族复仇,还是为了天下黎民?对半禁锢半纵容,是为了心存感念,还是为了予时机?”
他慢慢转头,落一眼,再转身走了出去……
“答案么,自己也想……”
※
还政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一身庄严的盛装,比成亲都要正式,足足穿了半个时辰,再加上半个时辰的描妆……一切就绪后,坐上宫内玉辇,往含元殿去……
成亲那天的高台又搭建了起来……台上有帝王,有长乐侯,台下有百卿,有御林军,还有围观的公主、扶桑的王子……一个个都是热烈期盼的表情……这紧张又肃穆的时刻,兴许都想交头接耳议论一下本宫的心路历程,从堂堂掌权公主沦落到仰鼻息的弃妇,这是怎样一种传奇……
玉辇内也这般想着,自袖中取出了一个j-i,ng致小盒,最后把玩……
下辇后,众的注视中走向高台,承受百卿最后的叩拜……
“公主千岁千千岁!”
扫视台上台下,问何解忧:“简相为何不?”
他目视前方,“戴罪之身,自然得是圣上亲政后,大赦天下,他才出得天牢……”
事已至此,也罢……
的亲侄子一身小龙炮,目光炯炯地看着,小嘴巴闭得紧紧,小拳头搁膝盖上攥着……那是从小抱到大的娃娃,看着他出生,看着他吃n_ai,看着他学会走路……手心痒痒,想去摸摸他的头,可是才挪动一步,他便整个神情紧张,嘴巴咬得更紧……只好放弃……
“即日起,大长公主还政圣上,宣诏——”
接过何解忧手中黄绢,站于大台之上,面向百官,展开手中飞龙诏书,念道:“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用能经纬乾坤,弥纶宇宙,阐扬鸿烈,大庇生民……晦往明来,积代同轨,前王踵武,世必由之……”
洋洋洒洒一篇诏书念得秋风飒飒秋阳肃肃,满场屏息……尽职尽责,一字未错,追忆太祖到先帝的功德,检讨自己监国的失误,赞美新帝的早慧,如今外有强国环饲,譬如扶桑,内有叛军作乱,譬如舞阳……鉴于监国屡次失误,遂将朝政还于圣君,由长乐侯辅佐……
日晷偏移了一小段,才将这篇璀璨诏书念完,这实是个虐身虐心的活儿,一起被虐的还有文武百官……再看小皇帝,听得一头雾水,也要保持严肃的神情……真想上去捏几把,不过这样的情形,只怕永远不会再有……
内侍托着监国大印,从身边离开,代表收归,宣告了公主监国时代的终结……
最后一项,为表示皇权的至高无上,司礼监宣布——
舞阳大长公主跪拜天子!
小皇帝神情更加肃穆,何解忧面容坚定中带些复杂难辨的色彩,众卿眼神急迫中带些建功立业的忐忑……
稍稍抬头看天,日头被云彩遮住了,天边,慢慢起了风,吹入广场中,掀起众的衣角……
看着风吹云朵,一片飘走,一片飘走,又一片飘走……
广场中略有躁动,众不淡定了……司礼监清清嗓子,再宣布——
舞阳大长公主跪拜天子!
小皇帝的脸色白了……
的侄儿啊,受得了姑姑这一拜么?
既然们都想看这一幕,那就不吝膝下黄金,跪给们看就是……提了裙角,上前一步,屈膝半跪下一条腿,另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跟上,忽闻场外一声——
慢着!
空谷回音……
小皇帝自椅子里站了起来,何解忧抬头远望,神色一定……
也跟着转了头……百官不约而同回身,无不诧异……
为什么原本应该天牢蹲着的简拾遗会出现此时此刻此地?
为什么原本谋逆罪加身还绰绰有余的简拾遗会身着二品宰相紫袍?
他一步步,正往高台走来,谁也没有想到要去阻拦他……
何解忧沉音:“阁下所为何来?”
简拾遗步步踏大明宫中轴线上,以郁美风姿、俊朗之仪,边走边答:“清——君——侧……”
作者有话要说:求原谅……也许可能这周末就完结呢=……=
66皇图霸业谈笑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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