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明明他并未疾声厉色,眼神也没有多么慑人,众臣却都觉得自己心底那点想法在那明亮地目光里一览无遗,尤其是收过明安“礼节”的,更是不安至极。“——也不要心存侥幸,朕这里没有‘侥幸’一说。你们不信朕的监察院,要以身试法,朕却是信的过朕的监察院的能耐的。”
朝堂上静地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的清,满朝公卿都明白皇上这平淡如水地几句话中隐藏的风暴与决心。
新帝登基以来,在前朝向为附庸一般,充充这边走狗,充充那边枪头地监察院风气确实不动声色为之一变,很是做了几件不能轻忽地事情。右都御史陈鹤年在民间向有 “铁面御史”的美誉;被派去江南查本案涉及地贪贿官员的主官左都御史何鼎虽是满人,却对胤礽忠心耿耿,j-i,ng明实干。其余辅官如朱蕴、顾之川等也都不畏权贵,各有风骨,虽然都行事低调让人容易习惯x_i,ng忽略,但现在却已没有人敢轻视。何鼎尚在江南,众臣中许多目光便悄悄向如今实际主事的陈鹤年投去,却见他对皇上言语间带出来地褒奖微微躬身,脸上平静如常,丝毫不见骄矜之色。
顿了片刻,胤礽又清清淡淡问道:“明安之事,众卿还有何话说?”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人敢出声。
“众卿既无异议,退朝。”胤礽说完起驾离开。
此时已经到了巳正时分(1),太阳有些火辣辣起来。众人从寅时站到现在,个个都是既疲且累,饥肠辘辘,加上最后这件事圣躬决断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待御驾走远便都默默地走开了,没有人再向还瘫在原地的明安再看一眼。
侍卫们等朝臣散开,径自拖他去了天牢。
九阿哥胤禟与同母哥哥一同向宫外走去,摘下帽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明安这小子真是太不争气了,竟在这里留下这么大个娄子,让人想为他出点力都出不成!白瞎大家这么的多布置!”
素来温和地胤禟语气难得地有些冷,道:“他作下这等事来无论如何都是死罪,你还要怎么为他出力?就像二哥说的,朝廷命官他都敢擅杀了,还有什么不敢,救下他这次,你是等他下次闯出更大地祸来好连累你么?”
胤禟毫不避讳道:“五哥,你不能这么说。你知道单我这次开府他就送了我多少银子么?——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比。
胤祺迟疑了下:“一万?”
胤禟冷笑一声,道:“是十万!那日他送母妃地那几匣珠宝首饰也不下五万!”接着不胜羡慕地道,“江南之地果然富庶啊,明安到那里不过四年,你看他走礼的手笔!”
胤祺也为这个巨大的数额吃了一惊,需知一个贝勒开府朝廷所拨银两也不过十几万两,而这,仅仅是明安对一个并无实权地皇子的一次走礼!胤祺不由想起那次明瑞求上门之后,时候让家人送去的那张礼单与小匣。
当时他看也没看地就又让人带回去了,这时不能想象那张礼单上与匣子里的财物价值。
他喃喃道:“这等国之蛀虫,难怪二哥那样痛恨……”江南赋税一岁的收入才有多少!
胤禟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当官哪有不捞钱的。五哥,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你又不是二哥,c,ao的哪门子心!”
胤祺被他气着了,“还怪二哥总不派实职给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叫人放得下心给你派实职吗?二哥从小是怎么教咱们的……”
胤禟打断他地话:“千里做官只为财,咱们满人当年入关是为了甚么?还不是为了关内的花花世界,繁华似锦。难道还当真是为了‘清君侧’?二哥……”他撇撇嘴,“是被他那些汉人师傅都教的有些迂了,怎么你也被二哥教成这个样子……”
胤祺气道:“你敢去二哥面前当面跟他这么说吗?”
虽说胤礽从小从不以太子、皇上的身份威压众兄弟,从来都是一味爱护,维护地比太上皇康熙还周全些,胤禟向来不怎么怕他。但当面去说这些话,他还是不敢的,吐了下舌头道:“我又不是疯了,好端端地去说这个做什么呢?”怕哥哥还要啰嗦,飞快地继续说,“好了不说了,母妃还在我府上住着呢,今日下朝晚,我得快走几步赶紧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胤祺明知道他不会听还是叫道:“站住,你不许再掺和这事儿了知道吗?……”
胤禟一溜烟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他自小被宜太妃娇宠着长大,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个明明在别人面前都表现温文尔雅、君子如玉,一抓到机会却总会在自己面前啰里啰嗦个没完没了地同母哥哥地啰嗦神功,还是让他很有些受不了。
胤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些?
“五阿哥!五阿哥!请暂且留步!……”他快走到宫门口时一个内侍忽然气喘嘘嘘地从后面赶来,叫道。他回过头,那内侍满头大汗地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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