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皱眉,安心?
李泰却没有再看向承乾,移开眼睛,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宽广明朗。
“哥……昨天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好多事情……”李泰突兀开口,低声自喃道,“把父皇送你的匕首给了我,李佑李愔他们推我入河的时候,你不顾自己救了我……还有很多很多……”
承乾沉默。
李泰慢慢收回视线,看向承乾,自嘲一笑,“其实哥哥一直都在提醒我,是我自己忘记了……,果然,人不能太妄想不是?”
承乾心头有些复杂,看着李泰已经清明的眼神和自嘲的笑容,想着上辈子被父皇宠爱的青雀……,如果……,不是自己再次重来,舍弃太子之位,青雀或许不是现在这样?
但——
如父皇所说,“人的一些本质是不会改变的”,青雀无论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一样,都曾妄想,但庆幸的是,这辈子的青雀,似乎明白了。
“哥……”李泰忽然转头盯着承乾,一脸认真,“你恨过我吗?”
承乾一愣,随即微笑,“哥哥为什么要恨你?”推着轮椅上前,摸了摸李泰的头,轻笑道,“青雀,等过几天,我们和稚奴,还有玄麟,一起去春风楼喝酒吧。”
李泰凝视着承乾,慢慢点头,露出笑容,“好。”
从武正殿离开,承乾前往立政殿,途中,经过致竹殿,看着比武正殿更加冷清的致竹殿,承乾想了想,示意小银子推着自己进入致竹殿。
致竹殿里,李恪一身素白袍衫,跪坐在桌案后,正专注的抄写着什么。
殿里,只有一个小太监伺候着李恪。见到承乾,小太监想上前行礼,被承乾挥手止住。
示意小太监退下,承乾又挥退了小银子和小金子,自己推着轮椅上前。
看着李恪全身专注抄写的东西,原来是佛经吗?
再看看一边已经冷掉的膳食。承乾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气开口,“玄麟……”
李恪闻声抬头,见是承乾,微微一怔,随即温和一笑,“哥哥怎么来了?”
承乾默然的盯着李恪好久,那明明不想笑,却硬挤出来的虚假的笑容,才苦笑开口,“我一直想来,又不敢来。现在,看到你这样笑,我倒觉得,我真的不该来。”
李恪一愣,随即收起笑容,神情漠然。
“玄麟……你想恨,就恨吧。”承乾轻声开口,“这样……你会舒服一点吧。”
“不关你的事情。”李恪艰涩开口,压低声音道,“跟谁都没有关系。”
母妃死了,文梼死了,这个世间只剩自己,本来这些,就都跟谁没有关系,不是吗?
承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低声道,“玄麟,别糟蹋了自己的身体……”
李恪微微点头,神情依然漠然,“我会照顾自己的。”
承乾这才推着轮椅,慢慢转身离开。
待承乾离开,李恪低头,正欲再写时,毛笔突然被抓住。
李恪抬头,见长孙无忌紧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温和一笑,“老师,您抓着毛笔,学生怎么写啊?”
“玄麟……别这样对自己……”
“我很好。”李恪冷漠说罢,干脆松手,重新再拿起毛笔,低头写了起来,不再看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凝视着那单薄瘦弱的李恪,半晌,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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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来到立政殿时,长孙皇后正听着宫女太监整理礼单的汇报。
见承乾来了,长孙皇后便挥手示意宫女太监下去,才对承乾温婉笑道,“你父皇派李福跟我说,你要过来,怎么到这点上才来?”
“儿子去看了青雀和玄麟,才过来的。”承乾说道,又看了看桌案上长长的礼单,不由笑道,“母后,长乐和豫章呢?这可是她们的终身大事,怎么没有来帮忙呢?”
“你这孩子不懂规矩,哪有女儿家c,ao持自己婚事的道路?”长孙皇后嗔道。
承乾吐吐舌,他倒忘了这点。
不过……没看见她们两个人倒好奇起来,“母后,她们去哪了?”
“她们带着高阳和兕子去看庙会了。”长孙皇后笑笑道,又神秘一笑,“听说,你父皇派了长孙冲和李业诩保护她们……”
承乾嘴角一抽,他这个父皇做起岳父来怎么那么大方?!
“好了,不说这个了,母后让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的。”长孙皇后轻声说道。
承乾看向长孙皇后,问道,“母后可是要跟儿子说,您要离开了?”
长孙皇后微怔,随即皱眉,“你父皇跟你说的?”
承乾缓缓摇头,“不是,父皇没说,是儿子自己猜的。”
来立政殿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明白了。会让父皇说不方便在场,又是母后如此郑重其事的,也无非就是沈君元的事情了。
那……就是母后要离开了吧?
“乾儿……”长孙皇后抬手摸摸承乾的头,温柔道,“母后依然是以养病的名义离开长安,大概会在扬州逗留几年,等高阳和兕子长大了,母后再去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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