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一无所有,因为我们的心灵早已经荒芜,荒芜的心灵是没有远方的。
疲惫多日的安铁靠在酒吧的墙上,看着瞳瞳在灯光下,那景象奇异得不得了,安铁仿佛看到瞳瞳如同那大海上美丽而遥远的精灵,仿佛那传说中的精灵突然一下子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然而安铁抬眼一看,眼前的酒吧里乌烟瘴气,那么多龌龊的嘴脸,肮脏污浊的眼睛和让人恶心的暧昧的笑容正在包围着瞳瞳,安铁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心里腾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怒气,瞳瞳怎么能混在这里?!
安铁愤怒地盯着黑暗的酒吧和镭s_h_e 灯光中的瞳瞳,茫然而愤怒地瞪着双眼,仿佛已经呆了。
突然,安铁发现酒吧吵杂的声音和音乐全部停了下来,灯光也亮了。安铁发现酒吧所有的人都在朝自己看。
这时候,安铁才发现,瞳瞳正站在架子鼓后面,呆呆地看着痛苦而失魂落魄安铁,站在架子鼓后面的瞳瞳看起来惊讶、伤心、忧郁而歉疚,所有的人都发现了瞳瞳的异样,也看出了瞳瞳和那靠在酒吧门边这个男人的特殊的关系。
在酒吧的寂静中,瞳瞳有些不安地走下表演台,朝门口走来,走到还没有回过味来的安铁身边,目光闪烁地看了安铁一眼,然后低头没说话。
与瞳瞳一起走过来的还有那个教瞳瞳音乐的老师,那老师也正不安地站在安铁面前,嗫嚅着说:“瞳瞳这孩子,我让她回家,她不听,非要跟我们的乐队一起唱歌,不过瞳瞳非常有天赋,学架子鼓时间不长掌握得已经很好了。”
安铁盯着这个老师语气冰冷地说:“你姓胡吧,小胡我告诉你,现在几点了?瞳瞳还没成年,你这叫使用童工知道吧,看你是她的老师我就不跟你计较,以后瞳瞳不会在你这里学音乐了,如果我发现你这里再让她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安铁说完,瞳瞳就小声说:“不怪胡老师。”
瞳瞳的老师刚想分辨,安铁就拉着睡瞳的手,气呼呼地走出了酒吧。
来到酒吧外面,安铁停下来,转身面对着瞳瞳,大声道:“瞳瞳你不能经常这样一个人在酒吧混,你没事在家里画画不是很好吗?你一个小女孩学什么架子鼓啊,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以后不准学这玩意了。”
瞳瞳抬头看了一眼生气的安铁,又低下头,嘴里嘀咕了一句:“学架子鼓有什么不好,我喜欢。”
安铁知道瞳瞳的倔脾气又上来了,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又找不到十分恰当的理由反对,他自己以前也一直喜欢摇滚,但现在这种情况,安铁不说也得说说了,于是强硬地说:“喜欢也不行,你不上学啦?都快12点了还不回家。”
“上车,回家!”见瞳瞳低着头又不说话,安铁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钻进了车里。
在回家的路上,瞳瞳一直默默地坐在车的后座上,一句话都没说。
安铁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安铁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对瞳瞳生气,今天是这两三年来,安铁第一次跟瞳瞳大声说话,其实,安铁是在跟自己生气,他痛恨自己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解决办法,来解决瞳瞳和自己出现的问题。
刚才在酒吧的时候,瞳瞳打架子鼓唱歌的场景让安铁想起自己少年时的激情与轻狂,给了安铁很大的震撼。那种青春之火旺盛地燃烧却无处发泄的郁闷安铁有深切的体会。
那是怎样的岁月啊!青春如同一个斗牛场,我们就如同关得太久了的斗牛,只要看到一块红布就会没有来由地朝前冲,盲目而又危险。仿佛只有接近了那块红布,顶翻了那块红布,世界就会清晰起来,我们就会长大。仿佛那块红布就是让我们热血沸腾的、恐怖而又不得不向它前进的世界。仿佛只有朝着那块红布勇敢地冲,青春才会激荡而发光,很少去想,盲目的冲撞会有多么的危险。
那块红布,如同生命本身深藏着的一个成长助推器的密码,又如同社会在我们面前树立的形形色色的莫衷一是的观念,让我们盲目向前,自以为正确,实际上却是凶险无比,我们需要经历怎样的挫折和苦难才能到达生命的彼岸?
一个人的成长到底需要经历多少凶险的险滩?瞳瞳现在无疑就处在成长中的险滩之上,这凶险还与自己有关,安铁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他不能不对自己生气。
安铁把车看到自己的小区里,下车的时候,安铁还是绷着脸,准备往家门口走,瞳瞳有点胆怯地看了看安铁,好像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乖乖地跟在安铁的身后。
安铁打开楼道的门,进门之后,安铁听瞳瞳跟在自己身后,门关上之后,楼道里的感应灯却没有亮,楼道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安铁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拉着睡瞳的手。
就在安铁犹豫的时候,瞳瞳突然从安铁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安铁,安铁感觉背部一热,感觉瞳瞳的胸部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背上,瞳瞳的心跳从安铁的背部有力地传来,安铁的心跳也开始快了起来。
安铁很想转过身去,把瞳瞳紧紧抱在怀里,可安铁的胳膊跳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时,安铁听到瞳瞳的哭声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安铁的心里也酸酸的,安铁抬眼向楼上看了看,没有一点光,今天的楼道里的灯似乎没有一盏是好的,诡异地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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