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杨侍郎也摸清了时怀今的性子,认为他是个好大喜功,又愚蠢无脑之人。觉得时怀今是认为自己有点医术便能拯救渌州百姓,不自量力想要立功,实在是蠢笨至极。反正杨侍郎是不会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白白送命的,既然时怀今决定了不走,他自行回京去吧,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杨侍郎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京复命,为驸马请援,还请驸马务必要保重身体。”
时怀今温和一笑,冲他点点头:“杨侍郎一路小心。”说完挥了挥手令他退下。
杨侍郎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钟霖正巧回来,不慎与他撞了一下,但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便离开了。
钟霖回头看他一眼,蹙眉问时怀今道:“他这么急做什么去?”
时怀今脸上的温和消失殆尽,冷笑了一声道:“逃命去,只不过他这条命已经被记在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想逃也逃不掉。”
钟霖看着时怀今眼神狠厉的模样,第一次觉得多年的挚友十分陌生,竟让他有些胆颤了。
“怀今……”
时怀今闻声看向他,神色已经变得平和,问他道:“打听出来了吗?”
钟霖这才想起来自己赶来的目的,马上道:“疫情最先发生的地方,也是现下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是乐川县,那里差不多半个县城的人都染上了瘟疫。”
时怀今点点头,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草药给他:“你速速回去用此草药沐浴,将身上的衣服焚烧,切莫再与杨侍郎碰触了。”
钟霖接过时怀今的草药,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杨侍郎已经染上瘟疫了?”
时怀今嗯了一声:“我本无心要他性命,只是他权欲熏心,毫无人性,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实在可恶至极,大抵只有让他明白生命的可贵,才会悔悟吧。”
钟霖一向是爱憎分明的人,早就看不上杨侍郎的所作所为了,恨不得他遭报应,此时听时怀今那么说简直大快人心。
“真是善恶有报,他就是活该!对了,怀今,该不会那几个粮商蛀虫也染了瘟疫吧?你这一招可真是妙啊!”
时怀今见他终于想明白了,微微一笑,道:“倒不是瘟疫,但发作起来与瘟疫无异,他们若是想治病,吞了多少银子就要吐出多少,还要他们将家产全部搭上,收敛不义之财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钟霖闻言对他挚友佩服的五体投地,上前问他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时怀今道:“我与师父会前往乐川县,而你暗中跟着杨侍郎,务必不能让他出渌州,他碰触过的东西全部焚烧,不要让他接触到过多的人,还有你要保重自己。”
钟霖听他要去乐川县有些着急:“乐川县疫情严重,你去那里太危险了,你师父去便足以了吧?”
时怀今怎不知他的心思,摇头道:“只要有疫情,便没有不危险的地方,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躲的人躲不了,躲得掉的人也死不掉,你放心吧。”
钟霖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他,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
渌州爆发疫情的事情很快传到了京城,起先还能传出音讯来,后来渌州全州封锁,只能进不能出,谁也不知道渌州现下局势到底如何。
俞千龄已近九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了,即便穿着厚重的衣服也能看出她明显丰韵不少的身姿,她已经借口生病罢了早朝,但她现下毕竟身为皇太女,长此以往定会惹人猜忌。
俞千龄踏进俞霸天的寝宫,皇后也在,正给未来的小孙子缝制小衣裳:“小宝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娘做的这个小肚兜可好看?”
她娘看着温婉动人,实则也是个糙娘们,哪里懂得针线活,那乱七八糟的阵脚简直不忍直视,但俞千龄还是敷衍了一句:“嗯嗯,好看。”然后跟她爹说正事,“爹,渌州那边瘟疫严重,又刚度过了雪灾,必定缺少药草,我打算过去送药。”
俞霸天一听这个,脸色都变了:“爹的亲闺女啊,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大着肚子去什么渌州啊,那怀今不懂事,不知道回来,你还要过去添乱不成?”
皇后也被吓到扎了手,花容失色道:“闺女,娘知道你一定是惦记你男人,怀今那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平安把娘的小孙子生下来。”
俞千龄摆手道:“我不会进入渌州的,只是在附近落脚罢了,顺便让人把草药给怀今送进去。而且我也快生了,总是不上早朝怕是会惹诸位大臣生疑,干脆就躲出去吧。”
就算如此俞霸天也不放心啊,劝她道:“这不上朝我们想别的办法,你用现下这身子一路奔波,万一生在半路上可怎么办?”
俞千龄轻松道:“那更好了,我能早些养好身子回来了。”
皇后摇了摇头,苦口婆心道:“小宝啊,娘是生过你们兄弟七个的,这生孩子是极为凶险的事情,我生你五哥和六哥的时候就差点没命,若不是实在想要你这么个女儿,娘都不会再冒险怀孕。你是娘冒着风险生下来的,你若是出了事让娘怎么办?”
俞千龄安抚她道:“娘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谱,这小崽子近日来安稳了许多,太医都说我养得好,不会出事的。我心意已决,不过是跟你们说一声,不必再阻拦了。”
俞霸天和皇后又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劝不住,只能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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