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饭。”
“啊?除夕你就做这个?”向瑯有点难以置信。
林青瞟他一眼,懒得跟他贫。电饭锅有快速煮饭功能,饭很快就好了,林青把热气腾腾的白饭打出来,将另一个炒锅洗了一下,照样开火,热油,放盐,尔后刷一下把一碟蔬菜全倒进去,炒锅瞬间哗啦啦作响,滋滋地冒起油气,林青左手拿锅柄,右手拿锅铲,动作带风一般迅速翻炒,随后加入鸡蛋和米饭,一大团白色、黄色、彩色欢腾地混合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堆叠一堆地打滚蹦跳。
稍微炒了一会,林青冷不防地啪一下关了火,拿起早备好的碟子,三两下就将炒饭起锅,它们松垮又乖巧地互相拥挤着,等待着食客的观赏与品尝。
林青把两碟蛋炒饭相继搁到纯白色的木制方桌上,反手解下围裙,目光在抬头间不经意一掠,察觉到向瑯还倚在桌旁,静静地望着他,眸光里那抹兴致勃勃却不予言说的深长意味整得林青颇为不自在,动作都条件反射地迟疑起来。林青把围裙随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自己坐了下来,端过其中一碟蛋炒饭,“你看什么?”
“看你啊。”向瑯理直气壮。
”……天天看着。”
别说穿着衣服的,就是没穿衣服的也看过不少了。
“今天不一样。”向瑯又慢悠悠地在林青对面坐下,不急着吃,而是托着腮,继续幽幽地看着他。
林青鸡皮疙瘩都要起了,盛满饭的勺子举到半空便僵住了,在这样居心叵测的注目礼下林青实在没法若无其事,索性放下勺子,“看够没?”
他懂向瑯的这种眼神。
“没。”向瑯直挺挺道。
“……”论打嘴炮这方面,林青从来没赢过向瑯。
“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林青只好认真地讲道理。
这话起了一点作用,向瑯还真乖乖地把另一碟炒饭拨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意思意思地扒拉几下,视线却还是徘徊在林青脸上、身上。
林青埋下头,将满满一勺饭送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满足,十分满足,碳水化合物的质朴醇香是至高无上的真理。
他本就不挑食,对自己的厨艺更是包容得很,只要自己做的,不管什么都觉着好吃。
一大口接一大口,林青在无言中吃得津津有味,向瑯又笑了起来。
林青瞅了瞅他,嘴里都是饭,不好说话。
“你做饭的时候特别性感。”向瑯冷不丁道。
“……”
“围裙里不穿就更性感了。”
林青差点呛到,艰难地把饭咽下去后,林青以一脸“没救了,这家伙没救了”的神情看着向瑯,“你别乱来。”
再没节操也得有个限度吧?
向瑯的节操……还真的难说。
向瑯笑得更灿烂了,林青这种紧张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他明明单手就能虐死自己啊。
向瑯不出声了,端详了一下自己面前那盘食物,像林青那样拿起勺子,盛上满满一勺,送进嘴里。
“好吃。”向瑯发出一声低呼。
林青有点小意外,不是第一次和向瑯一起吃饭了,向瑯对吃的从来没发表过什么评价。
“真的,很好吃。”片刻,向瑯又道。
林青抬起目光,与向瑯四目相对,向瑯脸上没有了戏谑的笑意,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林青竟感受到了他不加掩饰的真诚。“你是刚好饿了吧。”林青说。
“不知道,”向瑯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吧。”
这一顿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年夜饭,比那繁华盛世里的灯红酒绿有韵味多了。
也比那个亲切却也生疏的别人的家自在多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体会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心情。
多么奇妙。
吃完饭,洗完碗,无所事事的两人像两只孤魂野鬼游荡在向家的别墅里,向瑯不想呆在室内,又不想出门,于是折中了一下,两人来到天台,那里有一个玻璃房,360度无死角景观,窗户和门一关,空调一开,在寒冬腊月里舒服得令人醉生梦死。
连林青都觉得,有钱真特么爽。
向瑯直接把手机丢在了楼下,任由各种信息和电话的提示音响得惨绝人寰,反正他现在听不到了。
至于林青,上班时间他基本不碰手机,而跟向瑯一起的时间,都属于上班时间。
“坐啊。”窝进玻璃房正中那个大沙发里后,向瑯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林青。
林青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向瑯瘫得像块抹布,怔怔地看着夜空,那成片的漆黑笼罩了整个城市,整个世界,整个宇宙。谁都没有说话,任由寂静在蔓延中愈加浓郁。
8点,9点,10点,11点……
12点。
砰——!
砰砰砰砰砰砰——!
广阔的苍穹在一刹那间炸了开来,万紫千红的绚烂花火争先恐后地绽放,消逝,化为灰尘落下,在最辉煌中结束一生,然后看着数不清的后来者重复这一轨迹,乐此不疲。
“新年快乐!”
“嗯?”
林青隐约中看到向瑯的嘴唇在一张一合,但他什么都听不清,向瑯蹦了过来,贴着他耳边,用尽平生功力喊道,“新年快乐——!”
“嗯,”林青也贴向他耳边,“新年快乐。”
向瑯已经在他那个小团体里消失很长时间了,大年初五,小游一通电话恶狠狠地打来,才逼得向瑯不得不出门,小游直言不讳,怕向瑯尸体在家腐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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