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还在调查这次的命案,但基本已经定性;同时,往事也渐渐被翻出,譬如欲星移当年根本没有回海境,而是前往羽国,参与毒杀羽国中宫,与老九联手,企图颠覆羽国政权。更往前,则是封印之事,只有两人幸存归来,至今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羽国与前任钜子都与凰后有关。雁王莫名病重,她近日劳烦,虽未亲自开口,但是九算之六代替她要求将欲星移转移至牢中刑讯。默苍离还是钜子,没有铁证将他拉下掌门之位;如果缺乏针对欲星移的严刑逼供,那就永远找不到这个铁证。
这个要求被天志殿驳回。至今为止,除非九算有重大过错、铁证如山,否则从无下狱动刑的先例。羽国之事也好,封印之事也好,全都没有铁证,只有口传。若为此严刑逼供,恐怕有失公允。
玄之玄说,钜子之前严刑逼供,活活打死五人,这就算公允?
默苍离说,那依照老六的说法,严刑可能逼出铁证,那么可以先让你下狱刑讯——早先道域动乱,还有许多未明之事。若能逼出铁证,再让欲星移下狱不迟。
幕四十七
一旦严刑逼供,那么最后会说出什么样的口供就不是钜子说了算了。欲星移从来没有经历过严刑,对于鲛人来说,这个词已经太过陌生了。
无论如何,天志殿会阻拦事件进入到这个环节。那么到了万不得已,那人会杀他吗?
他枕在那张宽大而柔软的榻上,听檐下雨滴更漏。香炉已经冷寂多日,雪白的香灰上,还有一寸残香。
今夜,雨终于停了。寒露夜,鸿雁来宾,欲星移平静地醒来,听见房外的沐摇光说,外面来了许多人。
门口,传来了门锁被开启的轻响。侍卫们冲入廊下,奉令将人带往监牢。
他披衣起坐,面上第一次没有了任何笑意,冷若寒霜:奉谁的令?
被锁在这里,外面的消息难以往来。就算是默苍离被逼同意刑讯,也不至于赶在这种时候来。夜深人静带人,八成只是私刑。
“拿钜子的天志令来,我就和你们走。”他语气还算平和,没有什么起伏。
也没人回答。欲星移稍稍放下心来——不是天志令,只是私刑。
将人禁足前,学院是派人锁住他功体的。侍卫们如果真要用强,他也只能被拖出去。墨家此刻正风雨飘摇,谁都知道钜子之位不稳,就算真的强行带人过去用刑逼供,默苍离也不一定还有力量将人从牢里带出来。
眼看那些人真的要动手,沐摇光拦住,厉声道,“放肆!”
“得罪了,若先生真正无辜,在下会在定案后负荆请罪。”侍卫长说完便示意人动手,欲星移站起身,眸中清光微动,说,不必劳烦了,我自己走。
他到内室换了一身素色常服,将发髻梳理干净,卸下所有饰物。若严刑逼供不出,那将如何?他问侍卫们。
侍卫答道,自然是万分抱歉。
抱歉?那你们最好别让我活着出来。他略笑:我若生还,你们、连带指使你们的那几个,应该知道后果。
这次逼问,目的再明确不过。若能借助欲星移指证钜子是最好,若不能,直接就让人无声无息死在牢里,也好过将来多什么变数。
他们是站在宫门口说话的。北宫和天志殿不过一墙之隔,那里已经来了钜子的人,准备将人拦下。
“谁让你们带人的?!”默苍离的侍卫带人堵住门口,火光照亮矛刃,映出雪亮的锋芒,“你是东侧的侍卫长,为何会到北面来?”
东侧的侍卫?他心头微动,已觉不对。
就在这时,动乱突起。惨叫声中,侍卫长先行出手将天志殿的侍卫刺死,带人强闯过去;顷刻而起的混乱中,沐摇光只能护着他退后,身边刀剑铿锵声声,温热的血洒落在身,沿著白石庭院,蜿蜒入了清澈池水。
“杀入天志殿,将叛逆带出!”
吼声中,有人冲入了天志殿。欲星移被侍卫围住,十余点寒芒窜动,死死指住这个穷途末路之人。
他静静立在那。火光中,欲星移的心很静,从来没有这样静,纵然有喊杀声与打斗声,但他的心,依然静得能听见每一声更漏。
能在墨家做到这一步的,除了默苍离,就只有凰后。她是前任钜子之女,纵然钜子肃清了所有高层,但她仍拥有相当大的势力。她是主导,至于玄之玄和忘今焉都各有野心,会为她所用,却不止为她所用。
彻底为她爪牙的,现在只有老六。
今夜的兵变,主谋再无第二人。
“老五呢?”他问,“这样的好戏,她不亲眼来看么?”
自己的弱项是情报战,位处十人之末,这件事情比他的做人还要失败。没有情报网,没有人脉,没有自己掌握的势力,一旦陷入这样的混乱,他似乎真正走投无路。一直到很多年后,他都没去改变这个弱项。
但他的长处是算。谋算计策,谋计策皆需情报,算却不用。
人群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说,老三很着急么?
不算着急。欲星移整理袖沿,混乱中,素色常服染了血迹,零星几点:至少没有你着急。雁王病重,你身为中宫,还留在这里……整个墨家,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急。
她还留在这。雁王病重完全是意外,羽国必然召她回去,期间不过几日空隙。这几日内,她必须速战速决,夺下钜子之位。
“我的立场应该还算中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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