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过来,微微偏过了头,淡淡道,“你把你的工资都给她了?”
“啊…”被揭穿了,郁小同志张口结舌地不知怎么回她。
她昨儿个看李婉莳穿得不是很好,偷着问文化宫一个同事,才知道她爸妈如今都重病缠身,家里的兄弟姐妹又因为她父亲在运动中做的不光彩事都待业在家,如今只有她一个带着孩子支撑全家。
单身母亲本来就艰难了,还要这样供养全家,她不忍心,就偷偷地把自己做售货员和在文化宫拿的工资都给她了。
反正她也不缺钱花,家里也什么都有。
第二次看见她们家医师脸色沉得更快要下雷雨之前的乌云似的。
郁小同志知道自己闯祸了,正要指天为誓说下次再不违背医师的意愿乱帮人,就见她家医师叹了口气,过来走到她跟前,替她捋好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些钱是你辛辛苦苦赚的,随便给了她,你自己怎么办?就算要给,你跟我说一声,我给她就好了。”
好么,搞了半天,医师不是恼她把钱给了李婉莳,而是恼她把自己的钱给她啊。
郁小同志听得心里吃了蜜糖一样,顾及在外头,没敢抱医师,只娇气地对她撒娇说,“那不是还有你么,以后我就是穷光蛋了,你可得养着我。”
美貌的医师淡淡一笑,迎着夕阳朱黄的光辉里,迷得人心驰神荡的。温柔应允她说,“好。”
医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所以她不意外可以赖她一辈子。
而对于李婉莳的问题,她也相信她们家医师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帮她解决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不到三天,她再上班的时候,就听李婉莳拉住她说耿双年一家不再扰她了。
这是好事。郁小同志也替她开心。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替李婉莳松一口气,她自己的麻烦来了。
不知道是文化宫里哪个多嘴的说是她帮了李婉莳,惹得耿双年他妈天天上门来找她闹事。
到了文化宫门口,风风火火地问她在哪儿,她躲起来了还相安无事,有次她下班推着车要回去时却被在门口蹲点的她逮个正着。
那老婆子跟个疯子一样,上来就质问她怎么自己不知羞耻没结婚就怀了孕还让人家骨肉分离,她连躲都没处躲,白白挨了她一巴掌。
要死的老婆子年纪大了劲还怪大,一巴掌把她打个趔趄,连带着医师给她买的车都丢歪倒在文化宫门口的台阶上。
能在这文化宫上班的人家里都是有背景的,自然是认得耿双年他妈,不想惹祸上身,纷纷走得远,当然就没人拉着她。
她捂着火辣辣疼的脸,趴在台阶上听那老婆子一声比一声还要响的责骂,看着她上来还要打她,正想一骨碌翻起来找她同归于尽的时候,后头一个男的忽然拎起那老婆子的后领,一下把她撂倒在水泥地上,同时她被人扶了起来,而后听见了她家医师焦急的声音响在头顶,“泉秋,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想说没事,可是抬头看见她家医师美貌的脸时,眼泪珠子忍不住地就包在眼里,慢慢掉了下来。
看见她这样,她家医师脸上变幻了好几个神情,好一会儿,才淡淡唤她身后的男人,“张同志,她一把年纪了,你别跟她计较,咱们去找她儿子去。”
张同志?哪个张同志?听到医师的这句话,她奇怪地抬头,竟然看到了张佑堂。
这厮怎么会在这儿?
她正疑惑,就见张佑堂穿着一身皱了的白衬衫,松开拽着那老婆子的领子,让她一屁股摔在地上,才走上来,想要问她怎么样,又有些不敢,好一会儿才诺诺地解释原因,“泉秋…我听说…听说牧牧在这里上学…孩子在一二年级的时候不要户口本儿,可等她大了些,总得…我就,就把我们家的户口本拿过来了,你要是想用,就拿吧。我…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就,就先去医院里找了兰同志,让她…让她带我过来的。”
什么户口本,她不是说了小家伙跟着她姓么?
她皱眉不解,看一边她家医师淡淡的神色,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厮会在这儿了。
随着小家伙年纪越长,也慢慢儿的会问她爸爸在哪儿了,起先她还会搪塞她说过一时她爸爸就会来找她的,可小家伙越来越不好骗,经常在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抱着布娃娃,生着闷气就走了。
她们家医师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又兼有了李婉莳的事,所以才叫张佑堂过来的吧。
不过医师可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知道张佑堂在哪儿。
可她也真够傻的,孩子都不是她的还要这么操心。
想想,郁泉秋觉得心里暖乎乎得快要冒泡了,难得对张佑堂有了好脸色,平淡说,“不用了,我已经说过她跟我姓了,你要是觉得歉疚,我可以让你带着她出去玩,不过…”
“你放心!”不等她说完,张佑堂就赶紧拍着胸膛保证,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得涕泗横流的,“我…我一定不和她说我是…我是她…我就带着她出去逛逛,我一定对她好好的!”
郁泉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让医师扶着她起了来。
正拍着身上摔倒弄的灰呢,一个剪了平头的男人焦急地挤开几个看热闹的人,跑到那老太太面前,叫道,“妈。”
“双年,你可来了,你看,就是这个女人帮着那丧门星把你儿子夺走的!”
老婆子别的不会,撒泼打滚耍无赖倒是一绝,可能是看见自个儿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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