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一条线叫数轴,正可以用来表示数的大小和次序,”崔瑛标出了轴上的数字后,又将与它垂直的另一条轴也标上了数字,“有横有纵才能算面积,两个轴时,这是横轴,而这个是纵轴。”
陈抟的眼睛突然睁大,紧走两步立到最靠近讲台的位置,后面的学生被他一挡,也只得站起来听讲,于是不知不觉间,这间小小的社学教室里所有人都和讲课的崔瑛一样站了起来。
崔瑛列了一个最简单的方程,《九章算术》里就有的题目,尤其是那绕死人的盈不足术,在这个平面直角坐标系中表现出来的其实就是一条直线。
崔瑛毕竟也是在初中带过好久的全能老师,就是现在弄几道数形结合的题目也只是信手拈来,尤其是求解不等式的题目,数形结合简直是大杀器。
“这才是大道至简啊!”陈抟看着黑板上一条简单的直线,再回顾一下《九章算术》中又长又繁的题目,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
讲台前的崔瑛还在继续,普通的学生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他们东张西望,看着周围大人那全神贯注的样子,有点抓耳挠腮地急切感,却又不敢出声打断。
“勾股术的公式一点也不难,求解也不是什么难点,只是盈不足若与勾股术放一起,那……”崔瑛话都没说完,那些硬挤进来了户部官员已经心有戚戚焉地在频频点头了。
一元一次不等式与一元二次方程的结合题,就是在现代初中课程里,也是足以拦住一片中等生的难题了。崔瑛先用描点法将一元二次方程的抛物线画了出来,然后画了一条直线,白垩制的粉笔微微一斜,将相关的地方一涂,那答案便直昭于眼前了。
陈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跟这位小朋友相处的时间不久,受到的惊吓却不少,他摸了摸自己加速蹦跳的心脏,觉得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还得再加强加强。
“崔小……”陈抟刚想张口与崔瑛交流一二,就见到崔瑛又在那纵横轴的交叉点上再添了一条斜轴,而那轴给他的感觉很怪,就好像那根轴会一直延伸到墙里面似的。
“这个就是第三根轴了,前两根轴只能在画儿上用、在地上用,但有了这第三根轴,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标注其上。”崔瑛还在那里逸兴遄飞地叨叨立体几何上的数量关系,陈抟却直愣愣地盯着那图,然后突然跌坐在地,双眼紧闭。
崔瑛正讲得开心,今天他念叨的这些根本没指望有谁能听懂,这东西也对这些普通人没什么用处,历史上解析几何要到天文、物理等学科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需要微积分时,笛卡尔和费马才几乎同时创立了解析几何这门新兴的学科。而如今的大周朝,一切都才刚起步,压根用不到这么复杂的玩意儿。崔瑛讲这东西,其实只是一时兴起,在这个没有教学计划、没有教学大纲的年代里,讲课跑题十万八千里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陈抟这一跌坐,可把他给吓坏了,若是把这个老神仙给说出了问题来,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崔瑛停止了讲课,底下的学生们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小崔教头上课好玩又实用,只是极偶尔的情况下会讲很多他们明知道是极好极重要的,但却一个字也听不懂的知识。每到这时他们就只能凭记性强记,然后课后稍加整理,崔瑛并不知道,他在控鹤军里偶尔东拉西扯,偶尔放飞自我讲的东西都被底下的学生记了下来,许多年后还出了一本名为《崔德华讲稿》的神奇书籍,那里面几乎是喷涌式出现的新思想、新理念,各种学科的知识,让这本书成了可以与《推背图》齐名的神书,几百年后还有人从中获得灵感,做出新的发明发现成果。
“师父只是在入定思考,”火龙真人拦住了要检查陈抟身体情况的崔瑛,“等师父醒来,想必学问又会有所精进了。”
崔瑛听了陈抟的大弟子的保证,轻轻挥手让学生们都离开教室,给陈抟一个安静思考的空间,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殿外,果然看到了柴荣爷孙三人,他上前行了一礼道:“陛下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把白云先生给拐跑了,特意来拜会一下。”柴荣笑道,“谁知却听你讲了一堆根本听不懂的玩意儿。”
崔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兴致上来了,瞎讲一气。”
“前面对我们还是很有用的。”户部尚书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点头称赞道,“不过你画了第三要戳进墙里那根轴之后的东西对我们就没什么用了。”
崔瑛用疑问地眼神看向柴永岱,不明白皇帝要拜会高人,怎么会把户部的人马全带上的。
“其实就是带些人来给老先生相看相看,说不定有那一两个有慧根的,能得到一二指点呢。”柴永岱趁柴荣和火龙真人攀谈时悄悄地告诉崔瑛真相,“皇爷爷早年时候还召白云先生做过官呢,还想学什么长生术啦,黄白术啦,还好这位老神仙是个正人君子,不光拒绝了官禄,还教育了皇爷爷一顿,再被奶奶教训了一顿,后头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敬而远之了。”柴永岱压低了声音,给崔瑛普及了一下柴荣年轻时的黑历史。
“小友之学果然博大精深,”崔瑛身后突然响起陈抟称赞的声音,“贫道第一次见识了真正的大道!”
“请先生言之,朕洗耳恭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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