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将草叶摘了下来,放入口中,慢慢地嚼了一会儿。没多久,便朝萧佩蓁伸出一只手来,示意她将受伤的手臂探过来。
“你……”萧佩蓁微愕,问,“你你你你,你不会是要把你嘴巴里的玩意儿涂到我手上来……”
她说完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这男子听不懂她的话。
男子见她抗拒,便直直地拽过了她的手,俯下身去,把嚼烂了的草汁喂在她的伤口处。绿色的草汁淌下来,似乎真有清凉阵痛的功效,让萧佩蓁没那么难受了,也止住了眼泪。
“算你有功,”她抹了把眼泪,说,“待从这儿出去,本公主必定重重有赏,就赏你可以喊我一句‘阿蓁’吧!……反正,你也听不懂我的话。”
两人在坑底待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直到天黑,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林间呼喊着什么。
“成国殿下——”
“公主殿下——”
萧佩蓁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立刻嚷道:“我在这儿呢!”
未多时,火把的光便亮到了坑洞的边缘。几列卫兵对着这深深的坑洞犯了愁,只得抛了条粗麻绳子下去,道:“公主殿下,待小的下去接您,只是要冒犯一下了。”
萧佩蓁刚想说好,却被身后的男人陡然横抱了起来。
“再抛两条绳下来,我抱她上去便好。”
男人的口中吐出字正腔圆的汉话来。
萧佩蓁一脸愕色。她听到刚才这男人说的话,分明就是极正的官话。可他先前的表现,又像是个听不懂汉话的草原来民似的。
“你这家伙!”萧佩蓁横眉竖目起来,恼道,“竟敢欺瞒本公主!”
“莫动。”男子说,“臣这就要抱您上去了,阿蓁。”
听到他喊自己的小名,萧佩蓁便觉得吃了惊天大亏。可是,话是自己说的,收也收不回来。都怪他骗了自己,叫自己以为他听不懂汉人的话。
待重回了帝后面前,萧佩蓁便吃了自己母后一顿教训。姜后看上去是个温婉淑顺的人,可教训起儿女夫君来,嘴巴可是极厉害的,能说的萧佩蓁眼眶通红、几欲泪下。
“和你说了莫忘那林子深处去,莫要与随从走散,你一点儿都不把母后的话记在欣赏!”姜后直直看着自己长女,一副微恼的模样,“再这样,便把你嫁出去,叫你的夫君来管管你。”
“阿蓁才十七岁呢!”萧佩蓁不服气,道,“二十之后再嫁人,不成么?”
“谁让你总惹出乱子来?”姜后不满道,“叫你带随从,也不肯。叫你与徐大小姐一道儿待着,也不肯!平白就只知道叫人操心。”
萧佩蓁本以为母后只是说着吓吓他,谁知道回宫后,姜后竟然真的给她张罗起婚事来。
太延的姑娘家,哪有那么早就嫁出去的,像什么样子!
萧佩蓁自然是不肯,可在姜后面前,她也说不过自己的亲娘。于是,她便想出了个法子来——与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家伙,倒不如自己找个认识的儿郎,领到母后面前,就说是情投意合,想要订婚,再拖上一阵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立时开始行动。
太延城内,想要娶萧佩蓁的儿郎数不胜数。可是萧佩蓁真的找到他们时,这些贵介少爷们却又退缩了。
——若是真与成国公主“情投意合”,那岂不是在帝后的眼皮子底下,挖走了他们的心肝?如此一来,莫说是顺顺当当地娶到成国公主了,怕是连安稳地过日子都难。
既然帝后要为成国公主挑选夫婿,何不正正当当地让帝后来挑?
以是,萧佩蓁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眼看着姜后手脚利落,像是已经敲好了驸马是谁,终日里和陛下商量着彩礼嫁女事宜,萧佩蓁的危机感越来越重。最终,她瞄上了那个与自己一同跌进猎场天坑的男人。
他叫做刘昀,比她皇兄小了一岁,今年刚来太延,才待了一月有余,所以于太延贵介来说是个生面孔。很少有人知道这刘昀是什么出身,家在草原时又是哪个部的。
萧佩蓁找到刘昀时,刘昀正坐在街边的茶摊子上。
堂堂成国公主,不坐轿舆,反而骑着高马,在天子道上招摇过市。最后,她到了刘昀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刘昀,本公主找你有些事儿。”
刘昀吹了面前粗茶,抬头,问:“阿蓁找我何事?”
听到他喊自己小名,萧佩蓁便想把马鞭抽出来。但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她就忍住了。
“刘昀,你初来太延不久,想必过的也不大好吧。”萧佩蓁下了马,动作利落地在长板凳上坐了下来,又要了一壶淡茶,“本公主给你个良机,让你一飞登天,如何?”
“是何良机?”
“娶我。”她一拍糙木桌子,肃声道,“当然,就是作个样子。待本公主二十之后,便解了婚约,还你自由之身。”
刘昀眉宇一蹙。
“臣要好好考虑一番。”他放下了茶盏,道,“婚姻大事,并非我等可随意做主。”
“怕什么?我去求求父皇,软磨硬泡,总会有点儿转机。”萧佩蓁不以为意,“父皇常与我说,这嫁人就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再不行,我还可以耍点别的手段。”
“可是阿蓁又不欢喜我。”刘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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