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床前的竹编篮子。
春生明白她的意思,打开竹篮,取出里面的木盒,交给黄庭道:“娘说要把这件东西交给公子,说这是公子亲生母亲的东西。”
黄庭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条黄缎,上面隐隐有龙纹,面色不由一变,将盒子盖住,转头对春生道:“你先出去。没有吩咐不要进来。”
春生应声答是,退了下去。
“这是宫中之物,奶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孙嬷嬷颤巍巍地道:“素儿……”
黄庭知道她说话艰难,想要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也是不能,心中却是焦虑至极,若这是宫中之物,又是黄素的,难道黄素与他……竟然当真是……
那他和黄素共赴云雨多次,又算什么?
他冷汗涔涔,对孙嬷嬷道:“若是我说得对,嬷嬷就点头,不对,嬷嬷就摇一摇头。”
孙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当今皇室之后,却因故来到江南,是不是?”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嬷嬷从帝京带着我来到海宁,偷天换日,换了黄家的孩子,然后嬷嬷就在我身边陪我长大。谁知命运难测,我还是被送到帝京。嬷嬷既然无力阻止我进京,想来身后的势力已然败落……”
孙嬷嬷本想把这件东西给他,算是完成去世的主子当年所托,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开口,这个年轻人就猜出了大概,当年的事宛如亲见。
她忘记了点头摇头,只吃惊地看着黄庭:“你……你……”
一口气喘不过来,她的头一歪,竟断了气。
“嬷嬷!”黄庭大吃一惊,连声呼唤,试她鼻息时,已然没了。
春生在外面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来。黄庭摇了摇头,春生知道是不好了,扑到床边,嚎啕大哭。
黄庭心中怅然,但更多的却是懊恼之意。
他还没来得及问,当年送黄素到江南的那人是不是太子妃。
黄素进京时,母妃已病故,自然是无法阻止。母妃为何要送黄素到江南?可能是因为双生子不祥,嫡子长孙只能有一个,也有可能是担心太子成靶子,自己时时可能遇害,若是留着一个在隐蔽之处,自己死了,还能让黄素冒充自己。这件事太子必然是不知,否则不会让另一个儿子也移到明面上来。会做出这件事,必然是太子妃的决定,至于幕后是否有推手,却是不知。
如今孙嬷嬷已去世,纵是要查当年的事,恐怕更难。
孙嬷嬷没给他一个完整的回答,如今只能确认黄素是宗室而已,可是黄素到底是不是他的胞弟,却又说不准。毕竟宗室之间血缘近了,他和黄素长得像也不足为奇。
孙嬷嬷把这个秘密藏了二十年,就连春生也不知道一点口风。
黄岳山不肯掏钱给奶娘买棺材,说是家里无粮了,肉也每个月只能吃一顿,黄庭拿黄岳山没办法,他那从金越身上得来的银子又是有数的,只好去问本家借钱给孙嬷嬷下葬。
黄岳山说他没过过苦日子,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当年和黄素讨饭都干过,如今想来,仿佛前世。
通过金越帮忙,黄庭弄到了一艘龙宫岛不要了的船。这艘船有些旧,但并不破烂。黄庭早就注意到,南洋的船都会遭遇风浪,沉船触礁的危险,但龙宫岛的船却甚少遇到。即使偶然遇到暴风雨,也大都会化险为夷,只不过靠岸时却很可能是无名小岛了。
岛上的人都知道五位龙主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物,可是即便他们手腕通天,船到了中原,他们也伸不了这么长的手去。问题只可能出在船上。可是船都是中原船坞购买,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多半是龙宫岛用了特殊手段,根据他的推测,很可能是这些船做过祭祀。
船就停在泉州船坞,黄庭请了人到泉州修船,并重新刷了漆。泉州离海宁不近,他不能自己去看修缮情况,只能在家中等待。
第一次走海商必定是要他自己亲自去,并且跑的还是南洋。他虽然很想往北方跑一次,去看看高丽等国,但并不熟悉路途,要等以后有了向导。如今只能慢慢找行船的好手,来做第一笔买卖。
黄家的人并不知道他要跑海商,若是知道,定会邀请他随同黄家商队一同南下,但他第一笔钱来得不明不白,自然不想太多人知道。几百两银子在龙宫岛是寻常,但在中原,却是一笔不小的钱。
本以为繁忙会让他遗忘黄素,谁知每到深夜,便想起和黄素之间的所有,包括那些热汗淋漓的肢体交缠,令他面红耳热,辗转反侧。
或许他要很多年才能忘记这些禁忌之事。
他与黄素八成是亲兄弟了,剩下两成大约只是他下意识地否定,不希望承受这种背德的枷锁。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龙宫岛当真来几次云台之欢,也不至于这少许的刺激就让他难以忘怀。但若是这样的话,黄龙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李文睿!”门闩被人从外面震开,一个男子面色阴寒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黄庭一看是黄素,不由呆了一呆。这个名字他已有十几年没用。
黄素也从来没用这种脸色对过他,并且还无礼地用内力一掌震开了他卧房的门。
“吵什么,大半夜的,也不怕吵醒了人。”黄庭沉下脸。
他们是决裂了没错,但黄素也没必要这么凶狠吧?
“你对我下了那种药,就应该有勇气承受后果,居然还怕吵到别人?”黄素满脸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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