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被擒如同激起千层浪,鸦群瞬间翻江倒海起来,陆琛等人眼疾手快,纷纷拔剑连成一条防线,陆琛迅速念起口诀,一股真气注入到剑群中,汩汩荧光从剑身中倾泻而出,在空中织出一面银色的网,网口渐渐收紧,上面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乌鸦们只要一靠近就发出尖利的惨叫。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没有消除那些乌鸦攻城的决心,一只死了千百只一同冲上来,抱着必死的决心用尽全力撞击着网面,那银色的大网不堪重击,竟然变得稀薄起来,摇摇欲坠,陆琛连忙提气加强真气,心中却强忍着慌乱。
他从未如此大程度地使用太乙之气,其实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也不太清楚,也许是之前在巢湖被困住过的原因,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功力增强,千里辩音是他之前万万做不到的。这些乌鸦不知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在首领被杀后还保持这么高涨的士气,如果它们靠着数量不断冲击气罩,自己早晚会崩溃。陆琛深吸一口气,咬牙朝着东面望了望。
黑暗中几乎什么都混在一起,只有摇曳的火光能让人依稀辨认一二,陆琛深呼吸了两下,一股强力从双手释放出来,太乙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动作,发出低沉的呜鸣,若是能化作人形此时此刻太乙剑就是一个已经吃了三天三夜的大餐仍然被人按着往嘴里硬塞的人,再是佳肴也怕不是鸩酒,陆琛只能孤注一掷。在剑身能承受的极限前,陆琛戛然停手,猛地转身,放手的一刹那剑身剧烈地颤抖,银网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却仍然苦苦支撑。陆琛飞身下扑,捞起一把箭弓,箭头在火盆里一撩,弓身搭在肩头,右眼微闭,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一气呵成,接连射出三箭。
‘轰’的一声,东门墙头堆砌的草垛中窜起三尺高的火焰,陆琛翻身朝着空中孤零零的剑身飞去,此时已经有一部分乌鸦被突然爆发的大火吸引过去,连陆琛都能感受到胸口的重压轻了一些,他一把抓住剑柄,原先储存在剑中的真气重新输回主人的身体里,陆琛正想松一口气,正在此时完好无缺的网面出些了一个细小的豁口,陆琛大惊失色但已经无力回天,剩下的乌鸦们像下山饿狼看见猎物,齐齐朝着裂缝袭来,网面瞬间开始分崩离析,巨大的反噬力以顺着剑柄直接打在陆琛的筋络心肺上,他脸上的血色立刻消失殆尽,胸腔中血气翻涌,眼角甚至渗出血丝,他呲目硬将呕吐感强咽下去,拼尽最后力气与扑面而来的乌鸦撕斗在一起,烧焦和血液的味道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他向后半倒,手臂贴身抡出一个圆圈,意图闯入城内的乌鸦被击中后不知畏惧地再涌上前,孜孜不倦连绵不绝,几乎所有的拆鸦人都处于退无可退的境地,每个人都全身挂彩,混战中无人注意到他额角青筋爆出,左手已经把自己掐出青紫。
“放火!放火!”他徒劳地冲着已经被吓得半瘫痪在地的高廉高喊,高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组织人朝东面西面无人的可燃之处放箭,残余的乌鸦已经接近城内,陆琛没有精力多想,只能按照自己的话多杀一只算一只。只是太多了,无数的乌鸦从他的身边飞过,大势已去。
他回过头,无力地看着被乌鸦淹没的城池,一道亮光在他的眼角闪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反击,消耗了过多的真气再加上心脉受损,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全身都是麻木的,意识从身体里游离出来,在半空中他的手就已经颤抖着握不住剑柄,双臂摊开,任由自己如乌鸦的羽毛般下坠。
剑影,火光,乌鸦,尖叫,惨叫,呐喊。
这一次没有一个能把自己从漩涡中推开的人了,也没有一个巢湖接住自己了。自己终究做不到父亲那样,陆琛有些心酸,他忽然很想念沈伋川,他看见自己了吗?他会受伤吗?他在那群乌鸦之中吗?他喜欢自己吗?是不是永远都不是知道答案了。他苦笑着闭上双眼,下一刻便是无边的黑暗。
暗夜中一道残影从城内飞出,接住了昏迷的陆琛,那人穿着黑袍带着兜帽,身形消瘦,帽檐下一双吊稍眼闪着绿光。两人平安无事的落在地上,沈伋川只觉得搂住陆琛后背的手一阵温热,明白他受了重伤,周围铺满了乌鸦的尸体,还有一些士兵坚守岗位射杀乌鸦,更多的人都是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但是没有一只乌鸦停留下来攻击他们,那些鸟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在低空中盘旋,发出悲鸣。
陆琛软软地躺在自己怀中,面色惨白如纸,眼角的鲜血顺着额头滑落进他乌黑的头发中没了踪影,红色的痕迹在脸上格外刺目,伋川用手指轻柔地抹去血污。昏迷的陆琛既没有平时的强硬冷漠也没有私下里的冷嘲热讽,眉目清秀,面容稚嫩,乖巧得像一个脆弱的小孩,等着谁来将他护在臂弯中。
这么个本该娇滴滴的小公子,偏偏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硬生生地扛下来,不认输也不说苦,这个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性子真是不知道随了谁呢。
他不应该承受这些,他应该拿着笔读着书站在庙堂里挥斥方遒,自然有无数人为他而死,而不是他自己牺牲性命去救一群不值得救的人,他本该在阳光下灿烂无比,自然有人替他背负那些阴影。
伋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释然的笑容让他深邃的五官透出些柔和与凄苦,这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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