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我只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钟采蓝微微垂下眼睑,“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好像很多事都是自己身不由己,被人安排。”
出人预料的,聂之文说:“没有。”
钟采蓝像是有点意外:“没有吗?”
“没有。”聂之文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但对我来说,我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想那么做而已。”
钟采蓝慢慢蹙起了眉尖:“我听人说起过你以前的事……”
“是我中学时候的事?”聂之文提起往事来,仍然有一丝不甘与愤恨,然而,他嗤笑道,“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吗?凶手到最后都会忍不住陈情,童年阴影、家庭不幸、社会逼迫……啧,如果你是法官,我可能真的会那么说,说不定能给我减刑。”
钟采蓝沉默地看着他。
聂之文轻轻笑了笑:“还记得赵卓越吗?他的条件在别人看来也不应该有理由去杀人,可他还是那么做了,因为他想那么做。”
“你也是吗?”
“差不多吧,你说得那些事,最多只是让我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聂之文忽而想起往事,神思飘远。
其实很多个岔路,他都有选择的机会,可以选择隐忍避让,可以选择放弃那个女孩,也可以选择回国后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是他没有。
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把人送进了急救室;他不甘心被拒绝,哪怕犯罪也要占有那个女孩;他难以忍受无趣的姜雪,仍然盯上了高银月……“我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有到来之前,还是会继续那么做的。”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钟采蓝,轻轻笑了:“我没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是想那么做而已,人性本恶,我只是不想反抗罢了。”
钟采蓝看他许久,忽而笑了:“真的吗?”
“是,”聂之文调笑道,“怎么,你本来是想听一个悲惨的故事吗?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钟采蓝摇了摇头:“不,正相反,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答案。”
她最担心的事莫过于聂之文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可因为她的缘故,让他被迫成为了凶手,背负起了所有的罪恶。
可他不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无法摆脱诱惑,屈从了自己的恶念,既然如此,最后罪有应得,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圆满。
聂之文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你……”他一直认为钟采蓝不过是和姜雪类似的普通女孩儿,可他猛然变成杀人凶手,既不见她错愕惊讶,也不见她心惊后怕,她真的是他想的那种人吗?
“什么?”
他试探着问:“下周还会来看我吗?”
钟采蓝想了想,说道:“我不会再来见你了。”
聂之文挑起眉,玩笑道:“不来见我最后一面?”
“你真的会死吗?”钟采蓝可不这样觉得。
姜雪毕竟是自杀,聂之文是否挑唆了她没有任何证据,高银月又和他有**关系,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最后来个过失杀人也很难说,就算真的判了死刑,缓刑几年说不定也就能改成无期,以聂之文的能耐,减刑也不是难事。
或许用不了几十年,他就会重新出来了。
到把犯人逮捕就算是到了结局,可现实不是,往后悠悠岁月,谁说得准呢?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会离你远一点,毕竟下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钟采蓝站起身来,“再见,之文。”
聂之文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目送她离开,斑驳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树影移动,他好像微微笑了起来。
***
高银月的案件一水落石出,林河就打了飞的回了淮市,带着一瓶好酒去周孟言家和他赔罪。
然而,他差点没认出来开门的人,乱糟糟的头发,没穿整齐的睡衣,眼睛乌青,好在脑子还算清醒,把他认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赔礼道歉。”林河举了举酒瓶,“能进来吗?”
“进来吧。”周孟言侧身让他进来。
林河看到客厅的沙发上狼藉一片,就知道他这段时间多半就窝在那里没怎么动:“我是专门来和你道歉的。”
周孟言没说话,窝回沙发里发怔,林河把酒放在他面前:“喂,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向你道歉,当初不该怀疑你,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没事。”他回过神来,“我没怪你。”
这话林河相信,周孟言当初还肯找他帮忙,今天愿意放他进门,就是还把他当朋友,考虑到他现在的心情,他也很理解:“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啊。”他没所谓,“你请客。”
“我请我请。”林河满口答应,“你挑地方。”
周孟言说:“叫外卖吧,我不想出去。”
林河决定迁就他。
酒过三巡,周孟言的情绪还是不高,不怎么说话,只知道闷头喝酒,林河挖空心思找话题:“你去看过银月了吗?”
“去过了。”
通缉令被撤销的第二天,他就买了一束白玫瑰去探望高银月,虽然站了一个下午,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哪怕只是一句“抱歉”。
都太迟了。
可林河似乎不那么认为,他松了口气,由衷感到高兴:“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抓到凶手了,她也可以安息了。”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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