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消息又一次过来的时候,夏唯沉默了一下,还是把这件事情提了一下。
当时晚上五点,夏唯被老板拉着在加班,还有两份报告没有整理完,周行衍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她一接起来,几乎是立刻,周行衍那边出声:“怎么回事。”
夏唯一五一十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而且越来越不对劲。”夏唯有点犹豫说,“总觉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时间,才重新开口:“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他声音听起来和刚刚有了些微差别,夏唯听着,眉头微拧。
没来得及把手边的东西弄完,挂了电话以后夏唯没犹豫,直接抓起车钥匙背包就出了公司,一路车子开回家,周行衍人已经在她家楼下等了。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夏唯翻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没人,没开灯,一片昏暗。
夏唯开了灯,进屋,走到向歌睡的那个房间,敲了敲门。
没声音。
周行衍站在她身后,垂着眼,直接抬手压下门把,推开。
房间里的女人蜷缩在床边坐在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如惊弓之鸟整个人往里缩了一下,黑眼冷冰冰看着站在门口的她们,眼神戒备又小心。
双脚赤裸,踩在地上,脚趾跟着蜷了蜷。
脚边是她的剧本,摊开着,纸张被她翻得看起来已经有些旧的柔软感。
周行衍人僵在原地。
熟悉感。
他看完了她剧本的全部内容。
她这个样子,就和《茧》的女主角沈静,一模一样。
第34章 快乐
沈静的父亲沈书恒, 省重点高中老师,温和儒雅, 在学校里深受学生喜爱。
谁都没发现他隐藏在表皮下的本质, 沈静在发现各种求救方式效果甚微以后,整个人慢慢开始发生变化。
沉默, 麻木又歇斯底里。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 她自杀了。
被送到医院抢救,胃里发现大剂量的安眠药片和镇定类药物。
夏唯家的装修风格整体都偏暖。
暖色的墙纸, 羽毛吊灯光线柔软,此时却显得冷冰冰的。
向歌蜷着坐在墙角, 唇线抿的紧紧的, 眼眸漆黑。
她人本来就瘦, 此时看起来好像更瘦了点,苍白手背上掌骨线条一根一根。
“她跟我说她只是因为电影角色需要,”夏唯担忧皱眉, “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样下去哪行啊。”
周行衍没答。
夏唯犹豫了一下, 人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周行衍站在原地。
向歌仰着头看他,神情慢慢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微微弯了弯唇角, 声音低低弱弱的:“你来了啊。”
周行衍没说话,视线在她手边的剧本上停了一瞬,又回来。
向歌注意到他的表情了,歪了歪脑袋。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她淡淡说, “我知道我是谁。”
周行衍抿着唇,人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向歌看着他靠近的动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周行衍不敢动了。
她看着他,脚往后缩,轻声呢喃:“我知道我是谁……”
周行衍声音放软叫她:“向歌。”
向歌恍惚看他,没反应。
“向歌。”
他又叫了一声。
她视线才聚焦。
黑漆漆的眼底一片茫然,长睫轻颤,眼睛有点肿,眼角还带着浅浅的湿润。
周行衍喉间微滚,往前挪了一点儿。
她敏锐的发现了,立刻像惊慌的小动物一样往后缩,然而后面是床,她挪不动了。
她徒劳地向后,脊背紧紧贴上床板。
周行衍低垂着眼睫,抬起手来,手掌落在她发顶。
向歌微颤了下。
他强忍着没放手,揉了揉她柔软长发,动作轻缓,过了良久,直到她平静下来。
男人的手掌温热,气息有干净又厚重的安稳熟悉感。
向歌缩着肩膀,垂下头,突然开始哭。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怕。
从一开始,她就没因为这件事情,因为向霖哭过,她一直告诉自己,她从来不怕他。
可是又不是铁做的,哪有那么多的坚强。
压抑控制多年的恐惧又突然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连带着往事一股脑倾泻翻涌,在脑海里盘旋,像挥之不去阴影。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低低呜咽,泪水大颗大颗的砸下来,颤抖着低喃。
“我很害怕……”
“我跟她一模一样……”
“行行,我好害怕。”
“感觉自己像是两个人。”
“我出不来了……”
周行衍下颚绷紧,胸口窒感像潮水翻涌上涨。
他身体前倾,伸臂把她揽进怀里。
怀里的女人小小一个,单薄的像纸,仿佛力气再大点她就会散架。
他才发现她瘦了这么多。
他下巴搁在她发顶,手臂紧了紧,声音平缓低哑,强调似的,一遍一遍重复着叫她的名字。
“你和她不一样。”
“你比她要勇敢得多。”
“你很棒。”
直到向歌睡着,周行衍人才动。
他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姑娘,缓慢站起来,把她放到床上,又去浸了条温毛巾,帮她擦干净满是水痕的脸。
人出去,夏唯立马从沙发里站起来,有点担忧有点不安看着他,好半天:“对不起。”
明明她和她认识了八年,她是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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