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挚先是转身跑,发现没有路后,又绕过我想逃出去。可走没两步,马上就被我大跨几步一把搂住他,把手中所剩无几的雪片往他头上揉,把他的头发染白了一片。
林挚似乎相当不甘心,出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我推开后,又拨起一堆雪往我迎面抛出。没想到林挚这么不客气,害我的鼻孔和嘴巴都进了一点雪,正当我艰难地尝试弄出雪水的时候,他竟然还幸灾乐祸地笑出咯咯的声音。
这下子我也没有怜惜他的打算了,我把心一横便捧着他的脸把嘴里的雪水往他嘴里送。林挚大概是吓到了,拼命闪躲之时也倒地上,连带我也一起倒地。
他瞄了我一眼欢脱地笑了,我也跟着哄笑起来。同时,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雪地上,孩子们的笑声不绝于耳,我和林挚旁若无人地躺在雪地上热吻起来。碍于公众场合,我很快就移开了这个吻,我俩相视一笑,脸颊都有点红。
被雪覆蓋的明溪村很美,林挚更甚。我搭过他的肩,两人一同在雪地上漫步。不知道踱步了多久,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转瞬即逝,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并肩而行。
古人有一句话:物极必反,意思是事物发展到极点就会向另一方转化。我认为这句话可以套用到任何事物上,比如当一个人幸福到极点的时候,祸便会从天而降,把那个人的幸福一举摧毁。
摧毁一切的祸端,来自于人家的嘴巴。
我和林挚的关系曝光了。有人扬说看到我俩在雪地上亲热。
传言的源头不知道,但当我得知这个传言后一切为时已晚。因为,我是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她在我面前气愤地怒斥“造谣者”,那眼神充满著怨恨和反感,我是第一次从母亲的眼神里读到这些情绪的,我敢说,要是跟我一起被传的人是个□□,母亲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她对这个传闻打从心底感到恶心,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本来这些传言的作用,只是为了让我们家增添难堪而已,但随着传言越发壮大,它的震撼力便更为惊人。
在一个无名的小村庄传播起同性恋言辞,就犹如在一个池塘抛下一大袋饲料,鱼群会疯掉,人们也会。
就像是放肆地,□□裸地掀起他们的道德底线,把他们已积存几十年的常理彻底粉碎,但观念却不会轻易改变,这意味着,当他们用自己那守旧的观念来看待“新事物”时,用的只会是猎奇、反感、恐惧,或是耻笑的态度。
虽然作为当事人的我,心里实在不是味儿,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态度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说,要是他们能一瞬间就接受了我这类人的存在,才是世上最奇特的事呢!
所以,当事态依旧肆无忌惮地发展时,人们便会寻求更进一步的满足———好奇心。他们开始想确认这件事的真伪,却意外聪明地懂得“转弯抹角”。他们知道我和家人会守口如瓶,或是直截了当地否认这一切,这对乐于幸灾乐祸的人们来说,是扫兴的答案。
所以,最终把邪恶的魔爪伸向了与刘家是世交的周府。真可怜周府大老爷了!他跟我父亲一样,是不苟言笑的传统中国男人,却每每外出都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讥笑着问,他的前女婿是否喜欢男人。这种时候周老爷便会摆着一张臭脸,装作没听见其他人说话,径直而过。
这可以说是殃及池鱼了。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当谣言的毒爪渐渐伸向文怀之时,事态也发展到顶端。造谣者大概是深陷于捏造之中了,无声无息就传出了所谓我和文怀取消婚约的真正原因,传言里说,真相是周老爷从文怀那儿得知我不好女色,为孙女着想,故取消婚约。可任人皆知,文怀是为了我等了六年的。这时更进一步的说法就来了,他们说文怀坚持与我结婚的目的是要掩饰我的取向。
何其荒唐!
但更重要是,这个谣言的潜在信息,是变相把文怀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形象毁于一旦,毕竟这等同被硬生生贴上倒贴的名号。作为最疼爱孙女的周老爷,自己被如何冷嘲热讽也行,一旦扯上孙女,他老人家可就不淡定了。
那一晚,他连夜造访我家,义正词严地默默向父亲施加压力,字里行间中,是不见血的威逼利诱,要求父亲尽快而详细地澄清此谣言。
父亲像是堵住了心窝,凝重地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又爽快地作出了承诺,看他面对周老爷时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就不禁慌了神。
周老爷离开后,父亲向我招了招手,顺道吩咐下人把林挚叫到书房去。我的身躯因不祥的预感而变得僵硬无比,跟随父亲走到书房时,一步一步都如机械般毫不自然。
临近书房门前,林挚也迎面走来,向我投来不安的神色。那一刻,我真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让他放心一点,可是我笑不出来,大概我的预感比林挚想的更糟糕。
我们一同踏进书房,孩提时候的回忆随即在脑海中闪过,小时候,我一旦干了什么错事,父亲就会抓我到书房训话一顿,跟现在相比来说,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父亲脸色像被燻过一样黑,却依旧庄严地端坐在办公的木椅上。如往昔般,我二话不说马上跪下,林挚略为无措,只好跟着跪下。
父亲盯着我们,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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