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这间屋子落脚时他礼貌性地问过黑猫的过往,黑猫说过,但那是黑猫东一句西一句地拼凑着以前的生活,连自己都觉得乱成一团,姜老师却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解?了解什么呢?只是走了一遍形式过场。后来再也没有主动向他问起过什么,求证过什么。
他觉得这件屋子过于空旷寂静,可以打开电视让嬉笑怒骂的声音充塞在屋子里。
他觉得无聊可以睡觉、看书、在猫爬架上打滚。
可他觉得姜老师温柔到冷漠,疏离地对待自己,这让他他无计可施。
姜老师可以收留莫名其妙出现的自己,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稀奇古怪的现象,给自己买生活用品,买衣服,做三餐,教自己读书识字,让自己自由进出屋子的大部分地方。他能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却几乎不对他约束什么。也不曾向他索要报酬、回报。甚至他从没主动叫过他的名字。他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他在猫咖的名字了,他猜多半是记得的,可他一次也没叫过,也没想过给他取个临时的名字唤起来方便些。
心里抱怨着对方,相处起来也难免不那么融洽。只要姜老师不主动找黑猫吃饭或者听写字词,黑猫也不会主动搭理对方。即使是在同一张书桌上,彼此也各自低着头,一整晚也不见得有几句交谈,几次视线交流。
他回避得那么明显,瞎子都该看出有问题了。几天后姜老师总算来找他了。
黑猫在心里酝酿一通,要是被问起最近为什么不开心该怎么回复。
“给。”
……?
姜老师递给他一个黑色底壳的手机。然后附送了一套手机app订外卖的示范教程
黑猫从“卖家已接单”一直盯到“骑手派送中”,终于反应过来了。
对方又“了解”了,了解他是因为自己最近学校忙不能按时回来准备午餐在赌气。
黑猫一瞬间很无力,自己做的这些就像打在海绵垫上,就算击打的过程再用力,也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他去客厅倒了杯热水,将之前准备的说辞合着水流一起咽进肚子里。
反正他也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的过客,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对方产生很深的交集。
姜老师不曾看到的那些黏土,他挑了一些po去微博上。有了手机,他也开始和一些陌生人有了交集。比如一个头像是兔子的女孩,经常在他微博留言:“小姐姐的摆件是在哪家淘宝店买的啊?”“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可以卖吗?我好喜欢那个甜甜圈的。”
聊天可以,反正他也想找人说说话,不过纠正了对方对自己性别的误解。想买黏土的要求则是被他一口回绝了,他不缺钱,那些黏土也是承载他回忆的“日记”。
“山兔_月底狂吃土”也不气馁,按照她的说法,她坚持勾搭他这个大触,说不定哪天就把他感化了。黑猫未置可否。
姜老师有次晚上回来看见他边开门边手指不停地按着屏幕,新奇地问了他在跟谁聊天。
“在回复微博评论。”他说着故意退回到首页放到姜老师面前晃了晃,微博首页那时还会在顶端用特大号字体强调微博名,仿佛博主们都是老年痴呆加视力低下,不抬头看一眼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一样。可他故意把名字给姜老师看,之后也没有看到任何姜老师来看过他微博的痕迹,连点赞都没有。
看书也觉得没劲,他索性更加专注地折腾新买的一批黏土材料。
“哇!黑猫大大也开始尝试做人物黏土了吗?p5和p7背景的半成品是人的脑袋吧?”
猛然刷到这条评论,黑猫一个手抖把新发的整条微博删了,重新补拍了两张照片发上去。
没多久“山兔_月底狂吃土”就来私信里戳他了。
“大大是遇到瓶颈了做得不顺利吗?不过看后脑勺头发做得挺细致的啊。想看正面。放心,就算正面糊成了一团我也不会脱粉的。”
“你看错了。”
回完这句他关掉了手机,手指戳着刚刚被藏在一边的黏土脑袋滚来滚去。
他的“日记”是用来记录让他觉得特别、想要一直记住的东西的。而那一位,他不清楚对方会不会希望被自己记住。他做过几次他的黏土,每次做到一半总是忍不住发脾气,至今连个完整的脑袋也没做成型。
台历翻页时他已经能大半天都维持着猫耳少年的状态不变回去了。
离开的时间又近了些。
他应该感到轻松的,却莫名觉得胸口闷闷的。
“那是什么记号?”久违的,他想要跟对方聊聊天,说什么都无所谓。
“你是说那个红色的圈吗?那天是我的生日,应该是我妈把台历送到我这里之前给我圈出来的,怕我又像去年一样忘了。”
“生日吗?”黑猫回想起猫咖里的两三次店长熟人的生日派对。人们围坐在蛋糕周围。过生日的那位会戴上纸皇冠。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后会让过生日的人闭眼睛许愿。一旁的朋友们则是唱着生日快乐。之前在猫咖时黑猫不喜欢他们的欢呼起哄,即使他们考虑到地点在猫咖已经注意压低声音了。现在却觉得这屋子里如果能那么热闹一次也不错。
黑猫为送不送对方生日礼物,送什么礼物愁了几天,还是在山兔的建议下打算照着他的样子做个黏土送给他。反正除了黏土手作,无论买什么都是花姜老师的钱给他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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