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盯着颜烈的脸,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熟悉之极的俊挺面容。即使已经憔悴虚弱到今天这种地步,也依然没能磨灭那逼人的风华。
这个男人,就算他再心狠手辣,冷血好杀,但谁也不能不承认这个黑道的魁首,实在是一个英俊到了极点的男人。阴轻尘暗自冷哼,他要不是生就这令人倾倒的绝好容貌,而是一副完全符合他所作所为的典型恶人相的话,当初落难重伤时碰到水冰心,水冰心也未必会去救他,更不用说后来被他娶了去做妻子。
那个医者仁心的好女子,他嘲讽地想,说到底,还不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去而罔顾正邪。要换成路人甲乙丙丁的长相,再像颜烈那样杀人不眨眼,恐怕那仁恕之心也不见得有如今这般,不要说是嫁给他了,恐怕就连废了他都是轻的。
或许人性就是如此,对给自己带来美好感觉的人的耐心和包容力总是能够无限扩大,哪怕这种感觉只是一厢情愿的虚妄。他嘲笑别人是如此,那么自己呢?不也是如此吗?
阴轻尘愣愣地看着颜烈,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的,依然是那个骑在马背上英姿焕发的少年容颜。
这个人,在他年少最落魄困窘的时候伸出了援手,那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至今仍深留在他的脑海中。耀人风华,一见心折,那是他一心倾慕的偶像,想要永世追随的人。可谁知偶像一夕崩塌,恩人转眼变仇人,爱恨如隔一纸极端,造化弄人,情何以堪?
苦海挣扎,漫漫无边。恩难忘,仇难忘,情难忘,恨难忘,该如何才能获得救赎。
看着阴轻尘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与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近,颜烈不觉皱起了眉头。就算他不是敏感的人,到此时也觉得有些微妙的异样,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想要离对方远些。但他坐在床上,又靠着床帮,再闪也闪不到哪里去,只能睁睁睁看着阴轻尘欺身过来,双手一伸,撑住他身后的墙壁,竟是将他困在了方寸之间。
“你……”
暧昧的姿势,呼吸清晰可感的距离,颜烈越发觉得古怪,本能地绷紧了身体,这时只听阴轻尘轻轻笑道:“颜烈,你知道吗?今天凤鸣楼上演了一场好戏,你外甥的小舅子好险就没了命,你那宝贝外甥,好险就把他杀了。”
“凤云霄要杀王珏?!”
“没错,那下手可是毫不含糊,一连三剑下去,差一点就把人给捅死了。”
“这……”
颜烈是亲眼撞见过凤云霄和王珏不尴不尬的。在他的眼里,那俩人就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如今听到二人翻脸到这种地步,甚至论生论死,也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件事实在太过意外,完全引走了他的注意力,以致于立刻忽视了阴轻尘此刻的暖昧姿态。
“为什么?”他追问道,焦虑的语气里,流露出的是难得一见的担忧情绪。
能让他担忧的当然不会是那个倒霉得被捅了三剑的王珏,而是去下手捅人的凤云霄,他的宝贝外甥。或许在这世上,他关心的总共也只有两个人而已,其他的人,都不在他的心里。
“你猜呢?”阴轻尘笑道。
他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在暗骂。这个该死的家伙从来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关心的人或事,能够立刻投入十二万分的注意,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就像此刻这样本该提起警戒的暧昧姿态,他都能立刻忽略得一干二净;可是,若不在他关心范围内的,那任何人或事都只当成路边草,随便踩过,毫不放在心上。这种与生俱来的特质,真是让人痛恨到无以复加。
“莫非……是你做的手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看着阴轻尘笑了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颜烈冷笑了一声。“若非与你有关,你这得意的姿态从何而来?”
“不错,的确与我有关。”阴轻尘承认道。“但我只是成人之美而已,并没有主动去做什么,你不要弄错了。”
一瓶离魂,就将一切弄得天翻地覆。虽然阴轻尘称离魂为失败品,但事实上,这件东西足以算是他的得意之作,如果没有人欣赏,未免太过无趣。他将凤王两人决裂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只听得颜烈为之瞠目,难以置信。
“你……你……”
离魂之事,匪夷所思,颜烈从来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奇药。凤云霄不幸中招,实在不能怪他掉以轻心,实是防不胜防。看来,阴轻尘已是手下留情,若是他存心要取凤云霄性命,就不仅仅是被辱一事,性命都未必能得以保全。想到这里,颜烈心惊更余,更加痛恨。
“我什么?”阴轻尘轻笑。“那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做出来的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拿来成人之美有何不好。”
“这种下三滥的害人之物,还敢说是成人之美?亏你说的出口!”颜烈大怒。“我以为你身为文人,总该有些文人的风骨清标,想不到你竟将胸中所学都用在这等淫技奇巧之上,真是斯文败类,自甘下流!”
凤云霄再怎么不像话,那毕竟也是他的亲外甥,是他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听到他被人算计到这种不堪的地步,怎么能不让他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颜烈暴怒之下怒斥为斯文败类,阴轻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
“下三滥,斯文败类?颜烈啊颜烈,我若真的如你所说一般,你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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