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为什么会深刻地恋慕着另一个人,他不知道。就如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恋慕自己一样。但被人爱而牵挂,时刻放在心上,总是一件让人觉得温暖的事,只要他还是一个有心的人,就无法抗拒这样的温暖。
“我没事。”他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半杯放下,继续说道:“我今天遇到了葛青。”
“葛青?”凤云霄微一敛眉。“是以前曾经到牡丹阁找沉鱼麻烦的,刑部的那个办差官?那人在六扇门中颇有名气,你是怎么遇上他的?他是要找你麻烦吗?”
“没有。”叶明昭摇头,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葛青的用意。“他说,他想和我谈谈,关于我父亲的案子。但是由始至终,他都在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很奇怪,他对我没有敌意,又好像知道些什么,并且为此感到苦恼。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他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公人并不一样,我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
“葛青在六扇门中官声不错。”凤云霄想了想,还是说道:“但他毕竟还是公门中人。所以,你最好还是提防一些,以免麻烦。”
“嗯。”叶明昭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似是有些踌躇。
“怎么了?”凤云霄敏锐地察觉到他似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问道。
“我想……从你凤鸣楼带走一个人。”
凤云霄十分惊讶,带走一个人?自己手里能有什么人,是他需要的?
“你想要谁?”
“陈正清。”
“陈……”凤云霄起先哑然,随即却又笑了。
“那老儿虽住在我凤鸣楼,却并不是我凤鸣楼的人,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顾虑我。”
“但他是令尊的朋友,他住在凤鸣楼。”叶明昭说:“只要他住在那里一天,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在凤鸣楼的保护之下,而你纵不情愿,也只能保护他,所以我要带走他,只能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是什么,无外乎绑架,硬抢。陈正清躲在凤鸣楼里,所以叶明昭要带走他,只能从凤鸣楼劫人。
凤云霄苦笑了一声,凤鸣楼是他的责任,他不可能像江湖游侠一样,随心所欲。身家负累,即使是自己所爱的人,想要帮助他,都不能站在明面上,竟是如此的力不从心。
“那老儿是我什么人,我岂会为了他,为难你。”凤云霄低低地说。“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诚然不能公然与那老儿翻脸,还要做出保护他的姿态,但那是我凤鸣楼,不是他御史府,要做些手脚,又有何难。七叶……我不会让你遇到麻烦的。”
“……抱歉。”
沉默了好一会儿,叶明昭低声说。
“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凤云霄苦笑。“难道你是觉得,你如果将陈正清从凤鸣楼带走,传出去显得我凤鸣楼好像很无能,连个人都保不住,会伤了我的面子?”
叶明昭不语,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凤云霄一心想要帮助自己,也知道自己提出这要求,他一定会尽力配合。但问题是,只要陈正清被劫的消息一传开,凤鸣楼以及凤云霄的名头都会大跌,人是在凤鸣楼丢的,堂堂凤鸣楼,武林第一剑,难免徒有虚名之嫌。凤云霄固然是心甘情愿想要帮助他,可他却不能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凤云霄摇头,轻轻笑了笑。
“七叶,我说过,你无须顾虑我。像陈正清这种面忠内奸,卖友求荣的小人,怎配我凤鸣楼为他背书。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不必考虑给我面子。”
叶明昭深深地看着他,许久,微笑了一下。
“多谢。”
在凤云霄记忆中的龙七叶,沉默阴沉,性情孤绝,几乎鲜有笑容,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真正开怀展颜的模样。而失心之后的叶明昭,魂魄不全,神智错乱,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无论表现出什么样的性情,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他。但此时在他眼前的男子,他是龙七叶,也是叶明昭,这是真正的他,不再颠倒迷乱,行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微笑,虽然浅淡,却极和煦,竟透出了一种难言的温柔意味。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有些失神。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明显了,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叶明昭的表情渐渐有些发僵。要是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要认为这种眼神只是在发呆,简直是自欺欺人。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不早了,该睡了。”
话音刚落,看到对方猛然睁大的双眼,叶明昭骤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话换成对谁说都很正常,可就是不能是这个人。在这种情境下,对着这个对自己有不同寻常想法的人说出这话,隐藏着怎样暧昧的意味,一念至此,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幸好此刻烛火昏黄,就是尴尬脸红也不太看得出来,极力维持着淡定的面瘫脸。
“你是回凤鸣楼去,还是在厢房休息?”
“我去厢房。”
凤云霄腾地站起身来,头也不敢回地往外就走。他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保不住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夜深人静,烛火银釭,心中恋慕的人看着自己微笑,这种情景,但凡是个人,谁能够无动于衷。可是,他所恋慕的人心太冷,他不敢有动于衷,唯有落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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