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硬把你拖进这种检讨中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是能够胜任这种话题的人除了零度那个家伙,就只有你了,喜助。”平子安静的垂下眼睑,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现世奸商的名字前加上带着亲昵也略显戏谑的“小”,因此低沉柔和的关西腔反而因为比关东话更优异的语感显露出非同寻常的郑重与莫可抵御的魄力,“我得承认现在的我确实感到非常迷茫。”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浦原喜助完全从膝头直起的身体突兀的定格在一个略显怪异的角度上,诡异的寂静瘟疫一般在袅娜的茶雾中蔓延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沉凝的空气压得胸口心头隐隐作痛。
金发的男人像一尊大理石的雕像,雕刻家所赋予的平滑流畅的线条在滞重的空气中拓展出优雅洗练的凌厉,比出鞘的宝剑更能刺透脆弱的心防。但是浦原喜助却知道这一次那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不是要瓦解挡在前路的阻碍,而是调转剑尖将要深深刺入自己的心脏。浦原喜助深吸一口气,冷静下瞬间沸腾的情绪,对上那个说着“迷茫”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锐利明亮的男人微笑的脸庞,缓慢的一字一顿的回应道:“你制定的计划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已经足够了,平子前辈即使退出也没关系。”
“你果然还是不够了解我啊,小喜助。”平子缓缓摇头,同样郑重其事的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如果是松岛零度听到我说的话应该就已经明白我的立场了。我不会退出计划,恰恰相反我要站在距离惣右介最近的地方去亲眼见证他的失败,如果这个决定令我感到了软弱和迷茫,那我就找到它并且消灭它——就像消灭对惣右介的爱一样。”
浦原喜助不可遏制的瞠大双目,这是他第一次亲耳听见平子真子毫不掩饰的承认自己对蓝染的情感,却讽刺的不是在尸魂界浓情蜜意渐入佳境的时刻,而是在一切时过境迁满目疮痍的现在听到那个男人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平淡如水的讲述出来。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把曾经洋溢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的爱意打磨成如此无动于衷的冷然?需要多么漫长的消磨才能把根植在血脉骨骼灵魂精魄的情丝抽丝剥茧根根剔除成如今的从容淡漠?刮骨抽髓之痛,切肤凌迟之刑要辗转反复多少个日夜才能酿成如今这双清醒理智的眼眸深处坚不可摧无可动摇的坚忍不拔?
“平子前辈,这不值得,对蓝染那样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浦原喜助发出微弱的低吟,与其说是对平子一意孤行的劝说更像无意识的自语呢喃。
“不,这是值得的。如果我在那个夜晚,因为对惣右介的感情被他的背叛所动摇,稍有犹豫,那么日世里乃至更多的同伴都会因我而死,但是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平子唇边的笑意浅淡,冰冷的淡色虹膜在阳光下冷酷得惊心动魄,也温柔得深入骨髓,“舍弃是一个痛苦而艰难的决定,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小喜助。”
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真是平子前辈的风格啊。浦原喜助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差一点在沉寂凝重的气氛中哭笑不得,多少惊心动魄多少伤痛折磨多少两难抉择都可以用这样轻描淡写到无关痛痒的话语一语带过,留给世人的永远都是玩世不恭神采奕奕的飞扬跳脱,那绝不是故作无谓软弱无力的掩饰,也因此令人在注视着那抹比阳光更耀眼的身影时更深刻的感受到涌动在胸臆之间于事无补的无可奈何。怜悯与痛惜无异于最自作多情的选择,这个完美的驾驭着自己的王者从未辜负自己的意志,又何须不明就里的旁观者如此浅薄的感叹?
“请恕我冒犯了。”浦原喜助僵硬的身体缓缓挺直,凌乱刘海下浅色的瞳眸终于闪过凛然的光泽,“你会感到迷茫,或许是因为对蓝染依然余情未了?”
“呀嘞呀嘞,小喜助你可终于给我认真起来了。”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平子挺拔了不超过三分钟的背脊再度回归东倒西歪的弯腰驼背,双手架桥十指交叉抻长了纤细的脖子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轻松的回应道,“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毕竟我可是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说翻脸就绝情,跟方便面一样想泡谁就泡谁,我的爱情未免也太廉价了吧?我觉得这方面我还是很有人品的。”
我觉得说平子前辈你有节操都比说你有rp更靠谱,你在这里白吃白住不事生产十几年至今房租也没看到半个环,你确定你是来借住而不是来养老的吗?腹黑奸商压下一瞬间由于财迷属性衍生而出的无限怨念,摇了摇手指:“以一个曾经的隐秘机动部队成员的经验之谈,对于计划目标抱有计划之外的任何特殊情感都是极不专业的表现。道理不多说,您是否可以确定您对蓝染的情感绝不会影响到你的判断?”
下巴依然无所事事的搭在手背上的平子针对浦原喜助尖锐的质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绝对不会。虽然我对惣右介的感觉很复杂,但是却都不够强烈,甚至可以说连向他复仇都觉得索然无味……”
“等一等……”暂时充当心理解剖刀的浦原奸商竖起一只手掌打断了平子的话语,敏锐的捕捉到平子自述中绝不应当出现的反常,“以常理推断,我们之中最有理由向蓝染复仇的就是平子前辈你了,蓝染辜负了你的情感,背叛了你的信任,伤害了你的同伴,践踏了你的荣誉,谋夺了你的地位,他几乎夺走了你的一切,毁灭了你的所有,令你蒙受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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