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还有人也想爬上车的,但是“吉时”已到,于是电车就在这样嘈杂的情况下缓缓开动,海二少感觉脚底传来嗑哒嗑哒的声音,知道这是电车要出发了,兴奋得想蹦起来,庄大少拉住他,不让他乱动。
电车速度还没有庄大少的汽车快,但这丝毫不影响海二少的心情。
“庄大少,以前我顶不喜欢洋人的东西,觉得也就这么回事儿,装腔作势而已。可真正认识你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竟有那么多好东西啊!”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可庄大少却在里面听出了感谢的意味,向来沉稳的他也觉出了一点轻飘飘的得意。
正想回他话时,电车却紧急刹车,原先就挤的车厢犹如被波涛拍打过,前后推搡得厉害,一个不留神,庄大少被周围的人挤了下去,脚底踩空的一瞬间,却见海二少英勇飞身而出,抱着庄大少滚落地面。
庄大少利落起身,成年男子的重量本来就不轻,加上人群推力,海二少躺在地面上,脸色发白,额头全是冷汗。
“二少,你哪里疼?能不能起来?” 庄大少说罢便用手试探海二少躯干。
海二少牙关紧闭,在极力隐忍疼痛,只能微微地摇头。
碰到右手时,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把庄大少吓出一身冷汗,平日里的风度也不要了,大声疾呼人群退散,又喊来庄公馆的司机,两人合力把海二少抬上了车。
八宝鸭不吃了,胭脂铺也不去了,海二少最怕疼,汽车里只有两个熟人,便不管不顾地哭起来,庄大少一边安抚他,一边让司机开快点,马上找个医院。
海二少期期盼盼的美好一天,快乐不过一个钟头,便以剧痛的方式落了幕。
第23章
海二少坐在病床上,单凭一只手与食盒做着斗争。
另一只手打了厚厚的石膏,缠了几圈纱布,挂在海二少脖子上。惊魂未定加之手脚不便,庄大少硬是把海二少瞧出了单薄瘦弱、楚楚可怜的样子。
刚刚送来医院时,阵仗大得仿佛海二少马上就要断了气,需要立刻抢救。待大夫和护士小姐拿着急救器械匆忙跑来,才发现只是海二少哭出了山崩地裂的架势,并没有危及生命的伤口。大夫本做好了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准备,一看这情况,便语气不大好地告诉庄大少并无大碍,无需小题大做,让海二少坐着等一会儿,马上给他做检查,谁知眼前这年轻人仿佛不知羞似的,哭声更大了,嚷嚷着不能等了疼死了,还让护士小姐给他打止痛针。
大夫顶瞧不起吃不了痛的男人,觉得怕疼是娃娃才有的特质,遂对海二少道:“别哭了!止痛针不能乱打,你忍着点儿,很快就给你治病!”
海二少正哭得畅快,冷不防被凶大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止了哭声,一个哽咽刚刚上来,被强行压下去,整个人显得更加可怜。大夫太凶,海二少不太敢跟他说话,于是抬头望向庄大少:“很快是多快啊?我特别疼。” 语毕又一颗眼泪掉下来,又顾忌着大夫的话,没敢接着哭。
庄大少道:“大夫,请给他开间病房。”
“这个伤可不需要住院。”
“他疼得厉害,或许是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伤,让他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走。”
凶大夫见庄大少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样子,也不好再冷言相对,吩咐护士小姐开了病房,又领海二少进诊疗室做检查。
海二少典型的欺软怕硬,刚刚被大夫这么一说,疼也不吭声了,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让大夫往自己的胳膊上石膏。
凶大夫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小公子,都是被惯的,我做医生这么多年,越是细皮嫩肉的大户人家孩子,越是矜贵,一点点小伤都像天塌了一样。”
海二少在心里顶嘴,我可骨折啦,骨折怎么能算小伤!
大夫又道:“外面那个是你哥吧?肯定从小宠着你呢,还‘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伤’,你是前朝太子吗?我见的病人多了,人家穷苦人家的孩子,伤得比你重的也有,可从来没像你这么嚎过。”
海二少:……
“大夫。”
“嗯?”
“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姓孙,早年在十里镇唱青衣的。”
“不认识啊,怎么了?”
海二少没敢开口,心里道,你损人的技巧也许与我三娘师出同门。
止住了哭,也打好了石膏,海二少顶着红红的眼圈坐在病床上发呆。
庄大少心怀愧疚,终于体会了一把海二少出狱时对自己的感激,坐在病床边不知如何是好,只想着要给些什么最好的给他,可怎么都好像代表不了自己的谢意。海二少平时张牙舞爪的,进来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宛如一株小花渴极了水,却被霜打得垂头丧气,显出了病恹恹的样子。别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却在危机时刻,第一时间保护自己,还因此受伤,庄大少内心颇有触动,于是连语气也变得更柔和,不料开口却沾染了海家固有的暴发户习气。
“二少,你想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海二少听罢,思考了片刻,道:“庄大少。”
“嗯。” 庄大少好脾气地应着,心想这人要什么自己都可以补偿给他。
“你帮我把德兴食府的八宝鸭打包一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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