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拂只是他的舍友,身为一班学生的陈以臣,只是在入学第一天的时候,借住在本属于七班的2314宿舍。
一借,就是三年多。
不过,郁拂当时,是自己喝下的。而且,没有吐。
陈以臣跟上走向电梯的曲不言,“他当时,就没有吐出来。”
郁拂当时,很平静的将两盒开了口的热牛奶,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平静的,像是喝白开水一样。这让当时“关心”他的代越代助教,瞬间失去了再次“关心”的兴趣。
曲不言在电梯门前停下,按下了上楼键,“他若是有点脑子,就不会吐出来。”
一定要喝下也一定会被喝下的热牛奶,吐了出来,不仅需要将吐出来的牛奶擦干净徒增苦力,还会引起那些慈善家的再次善举的兴趣。
郁拂,不是比这个新生聪明。而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师哥们的赏赐。
或者说,他逼着自己习惯。
“看来这个新生,还没能学会适应。”进了电梯的陈以臣依旧靠在电梯的扶手上,电梯门上映出的曲不言,神情还是一贯的不阴不冷。
曲不言的视线移向被按亮的21。
郁拂,是在那些师哥们离开之后,才冲到厕所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郁拂能做到,连一滴牛奶也不会溅落到马桶外的地步。他吐出来之后,仔细将马桶一点点擦拭干净,并且不留有任何不该有的气味。
这个新生,需要学的,太多。
“他不是自杀!他不会自杀!”
四人餐桌旁,陆挽握紧拳头,前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因激动而涨红了双脸,拳头中攒进的筷子,好像随时都能折断。
又一次,陆挽的一句话之后,死一样的寂静。面前餐桌上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四个新生,现在均齐刷刷地军姿站立原地,鸦雀无声。
这氛围陆挽似曾相识,也心有余悸。
陆挽缓缓转过身,除了手中的筷子被握得嘎嘎响,整个食堂内一片死寂。
他以为自己已经洋装的足够镇静,但是看到曲不言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这个男人,他记得,他的身体也记得。
在宿舍被问过学号之后——他好像喜欢称学号为编号,一顿痛扁,两盒热牛奶,再加两个月的刷马桶。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很显然,这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再一次引起了曲不言的兴趣。
若说第一次新生吼出的那句“他不是自杀”,是代越的刻意安排;那么这次,刚才他口中的那句,一定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三年前郁拂自杀的事,轰动全城。这个名字,自三年前从学校花名册上除去后,就成了这个学校的禁忌。
可是,郁拂自杀这件事,却成了一个人人都心照不宣又手耳相传的秘密。
在这个每一届新生都乐此不疲讨论的共同话题中,被禁忌的那个名字,变成了“他”。
每一届的新生,从他们的代理教官那里都会得到三件见面礼:第一,不可以讨论与兰枢兰教官相关的任何事,没有为什么;第二,不可以问那个自杀者的名字,这是禁忌;第三,不可以惹曲不言,否则,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生么,毕竟没有人惹过。
显而易见,这个新生的教官很不一视同仁,并没有将这三件见面礼赠送给他的每一个学生。
“名字。”
陆挽这次不再疑惑,尽管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喜欢用陈述句来表达他想要的答案。
陆挽不知道,这次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之后,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可是直觉再一次告诉他,他还是给这个答案比较明智:“陆挽。”
曲不言的身子,僵了一下。理智告诉他,他需要缓解一下自己僵了的身子。
他的视线放在陆挽虚张声势的脸上,自己都莫名其妙得说了一句“墙上写着什么。”
又是陈述句。
陆挽绷着脸扭过头看了食堂墙上的标语,口中不由自主地发着声:“公共场合,禁止……禁止喧哗。”
陆挽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云轴子端着餐盘转过身,红烧肉在食堂的盘里时,身后还是一片嘈杂;红烧肉躺在他的餐盘里时,怎么就雅雀无声了?
云轴子莫名其妙的,从这些沉默着往嘴里小心扒饭的、或者喝汤的同学们中间穿行。
他一边走一边伸着脑袋寻找先他一步打好饭的陆挽——他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现在的同级校友。
大面撒网地搜寻了一番的云轴子,终于看到了崩着脸站在那里的陆挽。
他连忙加快了步子,又不敢跑,怕好不容易排到的红烧肉掉出来。
“陆挽。”云轴子喊了一声,他声音不大,但是食堂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尽管隔着几人远,陆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陆挽几乎崩坏了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想要云轴子过来。他不想要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云轴子,更不想让这个男人和云轴子说一句话。
因为和这个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红烧肉!”原本坐在座椅上的陈以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轴餐盘中冒着红光的红烧肉,而他那才将自己盘中的红烧肉席卷光的筷子,此刻正夹着云轴子的额头。
陈以臣盯着餐盘中的红烧肉,不停地咽着口水:“你叫什么名字?”
云轴子抬着眼看着额头上的筷子,看着上面沾有红烧肉汁几乎要滴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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