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丁啐了一口,道:“这杀人凶手没找到,光保证顶个屁用!这堂堂笑傲阁说不定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有的竟然开始扔石子砸门的,场面一度失控。
“要我说呀,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谁叫他们寻花问柳,见异思迁。若死的是忠志之士,或许小爷还同情同情,可惜呀,都是些负心汉,负心汉!”声音带着酒气,是从众人的头顶飘来。最后三字竟还带着些许愤懑。
众人一诧,这才发现门前的一棵大树上躺着个醉汉。
正在此时,大门徐徐开启。
当这位银发白须的老者在侍从后面现出身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这位威严中带着几分憔悴的老者,全然不似半个月前的那般神采奕奕,本来充满智慧的额纹间如今只剩下焦虑与疲乏。
未等段天睨发话,树上的醉汉就大声嚷嚷起来:“喂,段老头,我等完中秋,等元宵,等完元宵等清明,等完清明又等中秋,等了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如今你头发白了,我头发也白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跟我走?……你看看这些个恶魔,你待他们好,他们却可从没把你当神供奉起来。”
虽然是番醉话,众人还是窃窃私语起来。
“诸位请听老朽一言,从今以后老朽会在潞州各处布阵施法,直至抓住凶手,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为首的女子站起身来,道:“段老阁主,现在潞州人心惶惶,大街小巷甚至流传着妖魔入侵的流言,还请段老阁主为潞州百姓做主。”后面六个女子随声附和。
“各位请放心,老朽一定竭尽所能,杜绝此事再次发生。”
面对年事已高,威仪赫赫的段天睨的恳切之词,众人也不好再为难,三个一堆,两个一伙,交头附耳,相继散去。
一忽儿,只剩下段天睨及其门人数个,和树上的世无解而已。
只见那世无解仰天又是一大口酒,喝得个畅快淋漓,接着呵呵笑出声来,道:“段老头,这回你也无解了吧!那小子可是身负阴阳……哎哟!”醉眼朦胧间,只觉身下一轻,猝然断裂的树枝连带着他直往地上摔去。那世无解本已醉意阑珊,再加上这断枝断得出他意料,又想着保怀中之酒坛,只得任由屁股摔得开花结果。立马从地上跳起,人也清醒了几分,破口大骂:“喂,段无解,你也太恨了吧,居然暗算我!”
段天睨摇头叹息一番,转身离去。
“喂!段无解,喂!你再不理我,就跟我姓。姓云,不对,姓世……”世无解踉跄地跟了上去。
火萤从石榻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杆了。阳光从屋顶大大小小的破口处进来,犹如无数把金剑,晨风带着微凉的草木味儿直钻她的鼻子。她起身环顾了下四周,屋内的破败之象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眼前。虽然年代久远,绿苔覆壁,杂草横生,但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经历过焚烧。
这是哪里?正待她从石榻上下来,手边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几个色泽诱人的野果。
昨夜昏迷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从她脑海中闪过。咦,云哥哥人呢?
踩着碎瓦乱石,荒草杂芜,火萤将身子探出爬满青苔的窗口。
这是一座芜城。
虽然阳光充满暖意,虽然遍地葱郁的野草在尽力掩饰它的荒芜,但是它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死亡的气息依然让火萤心中一阵发怵。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她看到了十几丈之外,矗立在这片废墟之上的云涵,他似乎在看着这边,于是,她伸手朝他打招呼,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火萤姑娘!”这声音让火萤脊背一凉。
火萤转过身,这是她看到的第三个男子。一身翩翩玄色衣裳,清冷的脸庞仿佛结着冰霜,眉心的魔印隐隐透着肃杀之气。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这魔族男子难道都是冰雕雪刻的?幸亏云哥哥不是魔族。
“魔尊的眼力果然不错,火萤姑娘竟然能在这尸横遍野的炎云城睡得如此没心没肺。”是冷嘲加讽刺。
“你,你是谁?”对于这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三者,火萤本能地往墙根挪了挪。
“拿来!”
“什么拿来?”
“妖丹。”
“为什么要给你。”
“你不是想跟云城主在一起吗?”幻影冷笑着,目光已经从她脸上移到窗外废墟上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云城主是谁?你的意思是……?”火萤突然明白一切。
她想起十年前的某一夜,那时她还是日息谷的一根涅血藤,她被姐妹们乱哄哄七嘴八舌的声音吵醒,又瞬间被东边夜空中彻天的红光吸引住了,风中隐约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嘶喊声。
“发生了什么事?”火萤扭动着藤身,往聚在一堆的姐妹们中挤了挤。
“炎云城着火了。”
“好像是魔族入侵炎云城,看样子,炎云城快完了。”
“那么说,高冷无上的魔尊即将一统九州啦?只要一到晚上,我们也可以随时去那景色秀绝的九州逛逛了!”
“哇,我听说九州的月亮特别圆,每颗星星都比震宇殿里的骨晶灯还要亮呢!”
不知道为什么,火萤并没有姐妹们那么开心,因为她听得出远处隐约飘来的嘶喊声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怎么样?你是给还是不给?”
“凭什么给你,我又不是想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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