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乖乖地盘坐在上座之上,淡淡凝视远处,模样颇为威严。
只是一动不动,方才透出一点儿喝醉之态。
等到新郎前来敬酒,便发现姜泽眼前的吃食美酒是一动也不动的。他心下一紧,唯恐怠慢新帝,干脆饮了三杯酒。姜溯见之,取了姜泽手中酒杯淡道:“陛下不胜酒力,这杯我替他喝了。”
新郎瞧了姜泽一眼,见他还是这般模样,终于松了口气。
倒是姜泽茫然地歪头看了片刻,忽然粲然一笑。
偷眼瞧着他的世家子弟们眼神更直了,哪怕旁人同他们交谈,也是心不在焉地应和几句,频频偷看姜泽。
这如若桃花般绯红的脸颊,饱满晶莹的唇色,覆了一丝懵懂之色的漆黑眼眸……再衬着这薄柳之姿,竟是比之他们豢养的那些男宠们更为艳丽无双!
若是能将这般风姿之人压在身下,好好戏弄温存、颠鸾倒凤一番,又是何等快乐之事啊……
姜溯听见堂中响起极为轻微的吸气声音。于是他眼底的烦躁之意更深了。
半晌。
等到新郎慢腾腾地敬完他们的酒——天知道新郎本是惧怕怠慢了这两尊大神,方才深吸一口气,起身对右相与陈墨之淡淡道了句“陛下出宫有些时间,我先送他回宫”,拉着姜泽的手将他带离此地。
这一年姜国并不太冷。
往年这个时候,时常大雪翻飞,覆盖来路。但今年大多还是晴天,虽然洒在身上的阳光似已被寒风吹散,并无暖意。
姜溯在出门前为姜泽披上了张遗一直拿着的大氅,在无人注意的隐蔽之处护着他走入马车。然后他坐在马车里,将人拥入怀抱,将他披着的大氅盖在他身上,一点点抚着他的后颈:“睡吧,阿泽。”
于是姜泽便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接着靠着他的肩膀,在一片温暖中乖乖睡去。
姜溯静静凝视姜泽睡颜。
几日未曾细观,他好像又长大了一点。身高好像高了一点,又仿佛只是因为瘦了一些……所以他不在的这几日,是没好好用膳吗?
姜泽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几日不回宫倒也不算是刻意疏远,只是不知为何暂时不想被右相知晓麻纸的存在,便暗里亲自安排此事,花费了不少时间。每每回过神来,已过了宫禁时间,干脆也就歇在母亲别院里不回去了。
但直至今日姜泽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现一件事。
他的阿泽,在他未曾注意之时,其实已长成万世瞩目之人。他不应该因为某些不能启齿的原因,错过他的成长。更何况,这是被他护在怀里的人。那些龌蹉恶心的目光,他都有责任将之一一隔绝开来。
姜溯将那几个人记在心底,瞧着他不谙世事的睡颜,心情已渐渐平静下来了,便渐渐涌上一股温暖的,满足的热流。
他笑着轻轻扯了扯姜泽的脸颊,眼中无限温柔,“这么喜欢逞强——真是个孩子啊。”
姜泽:“……”
要害被人抚着,不过一想到这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姜溯,他非但未有丝毫抵触,浑身血液更是沸腾一般地直冲下腹。他喜滋滋地靠在姜溯肩窝里,闻着他好闻的气息,本打算顺便露出自己最美的醉态来引/诱眼前之人做点什么不能描写的事情,哪曾想居然迎来如此一盆冷水,哗啦一声浇灭他心底所有缠/绵/旖/旎!
他终于意识到了了这件大事。
——他的哥哥,居然还把年满十八岁,因登基为帝是以提早加冠的他,当!作!小!孩!
难怪他那会那样热情地亲了他一口,他也不过躲了几日便调节了心态;难怪当时他发现吹口哨调戏他的是自己,干脆利落地惩罚了那纨绔的家族;难怪那日他用沐浴为借口引/诱他,他也豪不怜香惜玉地将他丢进了池子里!
原来这番伪装一下,姜溯竟然将他看成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姜泽被这话中的信息砸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等他“酒醒”后改成后世天下闻风丧胆的姜帝模式,还来得及吗?
姜泽当然没能成功切换。
因为当他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亲亲密密地靠在姜溯怀中,不久之后,许久未曾安然入睡的疲倦终于压下了所有心思。他干脆就着这种姿势,真正睡了过去。
等他睁着惺忪的眼睛从榻上醒来时,便发现姜溯只身着一件里衣,在他身旁翻阅简牍。于是他下意识发出了喜悦的低笑,钻入姜溯怀里蹭了蹭。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已张开双臂,仍由姜溯替他穿上外衣,并且揉乱了他未被束起的长发,拉着他一同洗漱用膳了。
姜泽心下有些纠结。
说实话,他毫无任何追求人的经验。先前如此动作,也不过是征战天下见多识广而已。不过对比前世,他家哥哥好像对这样的他更无抵抗嘛。
那就再装一段时间看看罢,万一不行……不是还能将人绑回宫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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