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如既往明媚灿烂。但对于满朝文武而言,这一年的春日带着难言的阴翳压迫。
均属令死后短短半月,廷尉又顺藤摸瓜查出六名贪污受贿的官吏。而这六人在确凿证据面前也只能承认一切属实,即被姜泽毫不犹豫斩首示众,抄家充盈国库。是以一时之间满朝上下人心惶惶,朝堂气氛日益尴尬,也不知何时方能归于风平浪静。
这六人之中,有一人乃是当朝少府之一,亦是一直较为支持姜溯的人。看在往日情分上,姜溯保下了他的父母妻儿,却也仅此了。
而时至今日姜泽尚未喊停,廷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查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查出什么,只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朝堂都要乱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每日朝堂百官已连连劝诫,明里暗下皆示意姜泽初上位大权不稳,莫要做得太过。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不过姜泽并不在意这些事——重活一世,他的脾气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前世若有人敢这般同他说话,早已被带下去尝试什么叫真正的“水能覆舟”了。不过考虑到姜溯正在旁观,确实不该处理得太过凶残,方才随意挑眉:今日死去多少官吏,他日自会补上这些名额,保证朝廷上下正常运行便是了。所以不想死的,早些站出来自首罢。
右相当场怒极攻心,差些便昏厥了过去;左相满面怒色,强压下心中惊怒垂首恭敬以对。当然,更多的人是真的被姜泽话语中视人命为草芥之错觉吓个半死,整日心惊胆颤担心受怕。
当今天下言论自由,非议天子本是重罪。不过如今危机时刻,自然会有官员聚拢在一起商议对策,美其名曰:防止姜泽受小人蒙蔽斩尽当朝文武,罔顾江山黎民。
姜溯也在其中。
今日乃是休沐日,一般无事他会回宫陪姜泽批阅这几日积压的奏折。不过既然右相请他一定要到场,他便接受了邀请。
到场之后姜溯于主位落座,整整一个时辰却是静静聆听,一言不发。他知道文人的嘴皮子大多厉害,却不知这群人居然能喋喋不休、不含一个脏字地,将姜泽从头到脚批判至体无完肤。
姜溯一点点攥紧了茶盏。
远些的尚未发觉,但坐在他身旁的右相瞧着他愈发温和的脸庞,莫名心惊胆颤。
于是等到终于有人长叹一声,若有所指“倘若今日为君者乃是殿下……我等同僚也不必经受这欲加之罪啊”时,右相执着茶盏的右手忽然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得他的手背一片通红。
许是右相表情不对,场中气息瞬息凝滞。但紧接着,众人像是忽然醒悟过来般忙不迭连连应和那人说法。
姜溯抬眸。
他在众人一连串的叹息声里无动于衷,只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复而敛眸扬唇,勾勒出一个极为讥诮的笑。
好一句欲加之罪。
好一个撩拨之意。
且不说那些人若是不曾贪污受贿,廷尉是如何查出来证据的;且说现在的他,拿什么去夺皇位。
虽自十一岁起他便立于朝堂议事参政,从而在后续十年里于民间积累不少名声,甚至有了不少追随者,因此如今失势,大多人不曾落井下石,却也仅如此罢了。毕竟自古以来天子授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姜泽即便有些不靠谱——只要姜泽不暴若桀纣、草菅人命,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不可能滋生什么反抗之心。当然,若不是贪污一案牵连甚重将这些人逼狠了,如今也绝无如此挑拨暗示他谋反。
同样的,现在的姜泽只是表现地默默无闻了一点,并不是失道寡助。相反他开始清理深匿于朝廷的那些蛀虫,是在为民除害。百姓闻之一时只会觉得大快人心,十分支持姜泽。
这便是所谓的民心,姜溯知道的很清楚。
而除了百官与天下意向,谋反最重要的两个东西:财富与兵马,他什么都没有。
前朝崩亡天下五分,各国君主吸取前朝教训牢牢将军队掌握于手中,尽可能保证自己可以自由调度所有兵马。除了天子以外,便唯有太尉有此殊荣,但他在调动兵马之前,也需请示天子,得天子赐予另一半虎符。
现今当朝太尉乃是姜溯兵法老师,却也因兄弟两人幼年情深,同样是姜泽的老师。他虽曾无数次赞美姜溯的儒将之风,却更惊于姜泽用兵之奇诡,叹其手段之狠辣。以姜溯对自家老师的了解,只要姜泽不似周幽王昏聩,他绝不会支持兄弟相残这种霍乱朝纲的事。
他想要谋反,若无法策反太尉,便只有将之蒙在鼓里,骤然发难逼宫而已。
但这又是如何困难呢?
昔日他的府邸被毁,姜泽不放心之下调换了整个都城守卫,仅是卫尉便被撤换多人,最关键的是九卿之中光禄勋被换成了他们老师的长子。只要他敢策反,相信不多久,这位被他当作兄长的耿直汉子二话不说便会将之告知姜泽,领兵将他拿下。
半年之前,姜溯决意谋反时定下的是最为温和的办法:伪装一蹶不振,降低姜泽戒心,暗中收拢百官,不断于天下散播贤名,待声望臻至鼎盛时夺取兵权,皇位自然是他囊中之物。
可惜理想极丰满,现实太骨感。
短短半年时间,京都格局瞬息万变——抑或说当姜泽登基,他已无能为力。
唯一掌握姜国兵马的机会,便是出征姜国之时。然以他对姜泽的了解,必御驾亲征。
姜溯笑了。
他轻轻搁下茶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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